那女人的面色刹那间就变得十分难看,仿佛被人当众戳穿了最不堪的秘密。
柳容辞瞧在眼里,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那笑容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嘲讽。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变得更加低沉而轻柔,像是在与人说悄悄话,却又字字清晰,“你要是羡慕别人的话,不妨试着学习一下。哪怕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私生女,都有可能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就像邓小姐,她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做出让自己显得缺乏教养,还令男士感到厌烦的事情。”
柳容辞想起今晚被三个男人接连围堵,心中积攒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释放。
原本抓住机会想要顶撞柳容辞的女人,此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她愣愣地看着柳容辞那张温柔平静却又言辞犀利的脸,嘴唇张了张,想要开口却又无话可说。
她印象里的柳容辞,向来是个安静温和的人,从来不会主动闹事,也不会与任何人发生争执。
以往有人惹她时,总是周妙音替她出头,甩人耳光,而柳容辞则总是那个站出来劝架讲和的人。
等这个女人回过神来,柳容辞已经离开了大厅。
柳容辞有些气喘吁吁地在停车场四处寻找,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一圈下来,也没看到安庭深的身影。
就在她满心失望的时候,一道刺眼的车灯照了过来,她这才注意到那辆黑色宾利慕尚正以相当快的速度驶离。
柳容辞顾不上自己穿着裙子和高跟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追上安庭深问个明白。
她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辆车追了上去。
车辆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她透过车窗玻璃,模糊地看到了车内男子高贵俊美的脸庞。一咬牙,她直接冲过去,挡在了车前。
宾利慕尚紧急刹车,几乎是贴着她的膝盖才停了下来。
虽然她心里隐隐预料到男子会停车,可巨大的惯性还是让她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手肘撞击地面带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难以忍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足足过了十秒钟,驾驶座上的男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柳容辞只好咬着牙,自己爬起来,绕到车头。她用力拍打车窗,此刻的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在心里不断质问,这些年自己一直规规矩矩,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小气又恶劣的男人?
安庭深如她所愿地降下了车窗,他像是打量一个稀奇玩意儿似的,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追求我的女人很多,想尽办法想跟我一起吃饭的女人也不少,像你这样不惜一切代价拦车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说完,他甚至熄了火,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柳容辞深知自己如今家道中落,很多时候只能选择忍耐,不过这恰恰也是她这些年擅长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安先生,是不是你买下了我爷爷住的医院?”
她心里清楚,姬天赐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因为他没有否认的理由。
安庭深像是故意要激怒她,恶意地朝她脸上喷了一口烟雾,那烟雾呛得柳容辞眼睛都有些酸涩。
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柳小姐,你要么是我的妻子,要么是我们公司的股东,才有资格过问我买医院的事。”
柳容辞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掐了自己一把,努力控制住情绪,然后脸上挤出一抹微笑,说道,“是我拒绝了你的求婚让你恼羞成怒了吗?还是因为安先生舍不得对心上人发脾气,因为我今天穿了跟她一样的裙子,所以拿我出气呢?”
说完,她低头看了看受伤的手肘,平复了一下心情,平心静气地跟他讲道理,“安先生,裙子跟别人一样,并没有错。”
“你追出来是想告诉我,”安庭深身子往后靠,靠回驾驶座,眼神里满是调侃,“你和你的裙子都很无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