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音跟着祭司来到一处大树下,只听那祭司道:“你要找的祁家父女,在这里。”
说着便掀开一张布,里面躺着两个人,正是祁老爷子和祁梅。元清音愣住,那祭司见状,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
那祭司停下脚步,看向元清音,道:“何事?”
“你为何要帮我,你到底是谁。”
那祭司顿住,又很快反应过来,回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云璃。”这两个字祭司并没有说出口。
元清音看着祭司离去的背影,也不管是谁了。她坐在地上,碰了碰祁梅的脸,已经死去很多天的人,身体早已发冷,僵硬。
她拿出一个乾坤袋,这个本来是祁老爷子给她的,目的是她如果遇到什么东西时,这个乾坤袋可以收任何东西,包括魂灵。
只不过到现在,这个乾坤袋元清音还没有用过,毕竟她也不需要。第一次使用却是用来装他们的魂灵的。元清音把乾坤袋收好,转身,低声道:
“如果你们那天没有遇到我,没有收留我,这一切会不会就没有发生?”
但现在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人都已经死了,也不会再复活。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拆穿这村长的真实身份,毕竟现在也只能做这些了。元清音想再一次去一趟村长家,在途中她看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土坑。本来元清音是没注意到的,但看到土坑上面竟有一张符咒,再看上面的符文,是石奇他们的。
“难道他们进入那间石室,是在这个土坑里?看来另外一条路是这里。”元清音想。
接着便撕下这张符咒,纵身跳了下去。
等睁眼时,元清音已经身处一个隧道,这地方意外的宽,足以容下一个成年人的高度。元清音按照这条隧道一直往前走,终在一个写着“禁止进入”四个大字的石门停下。
元清音也不管能不能进入,直接抬手开门,里面的场景自然而然入了元清音的眼睛里。
这是一间普通人的住所。元清音抬脚进去,看桌子上并没有起灰,说明这里还有人住。元清音又翻了翻桌子上摆放着的书。突然她觉得右手上有一处红色,像是血液,但并不是她自己的。于是她把书翻过来一看,这个字迹,怎么看都像她之前在另外一间石室看的字迹一样,说明这本书,也是村长写的。
“我活不下去了,我想死...”这几个字迹正歪歪斜斜的写在书的背后,闻起来也有股血腥味,看来村长是用自己的血来写这几个字的。
元清音放下这本,找了另外一本来看。这些字迹都是歪歪扭扭,潦草的,看上去像是在混乱之下写的,跟之前工整的字迹简直天差地别。
里面的内容也基本都是关于想寻死的,也有提到一些是提到武甑的。元清音也在里面了解到这个村长,叫做武谦。
元清音这时也想到,她知道一些关于武甑的事情,还有一些丑闻。但这些她都不好奇,毕竟哪个神官没有丑闻,包括她自己也有。
但又仔细想想,元清音可以肯定现在这个村长是武甑,那在河边死去的人就是武谦。在日记上有写到,武甑为了神官的位置做了很多害人的事情,而武谦一直在劝他不要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武甑不听自己哥哥的劝阻执意要做。武谦就和他断绝了兄弟之情。但后来武甑又莫名来寻求武谦的原谅,还发誓以后不会再犯。武谦念在往日旧情就原谅他。
可是后来日记上的最后一页她还没看完就被打断了,这一页也是最关键的。是为了知道后面武谦那一刀到底有没有砍下去。
“看来还得回去看看。”元清音想。
元清音又找到一个门,往后一推就是通往石室的隧道。临走前,元清音无意间看到这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画像,便回来看一眼。
这张画像上有两个人,可是其中一个人的脸花了,看不清长什么样。但元清音能判断得出这两人分别就是武甑和武谦。而被弄花脸的是武谦。
元清音看到这张画像里的武谦的下方有一串字,凑近一看,发现这是一串咒语。
“邪门,这咒语是不能写在照片上的,谁写谁倒霉。难道是真的活不下去,想利用这串咒语让自己倒大霉,转而能解脱么?那就太愚蠢了。”
这串咒语,叫做厄福咒。不能写在关于人的任何地方。写了的话,会很倒霉。但如果找对了地方,再写这串咒语的话,那就是相反,好运降临,可以享一段时间的福。六百年前就有人使用。
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写的,写厄福咒讲究的是人的心理是否强大,但凡有一点畏惧的感觉就都写不了。使用者也必须保证自己处在相对安静的地方,有一点吵闹也写不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使用次数不得超过三次。如果违背这项规则,使用者的寿命便会减少,也会留下心理创伤,噩梦缠身。
如果不是受的太多苦,其实也没几个人敢写。但就是有一些人为了贪财,为了自己的商业能一直变好,就违背这项规则,后果就是天天噩梦缠身,整天胆战惊心,浑浑噩噩。有了这些前例,到了后来渐渐的也都没人用了。
“我还以为,这咒语现在已经没有人会使用,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元清音想。
因为厄福咒,是她发明的。
想着便离开这个房间,转而去了那间石室。
元清音不知道的是,在门的后面,藏着一把铲子。
到了石室后,元清音正在寻找那册还没看完的日记,在寻找过程中偶然发现在一处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新增了一个柜子。昨天还没有的。
起初元清音并没在意,还在继续寻找那本笔记。她记得当时被打断后就随手放在一边,现在应该还在原地才对。
难道,武甑昨天进来过,把那本笔记藏起来了?
这个猜想也不是没可能。元清音突然想到那个多出的柜子,就走上前去打开。可她也发现这柜子被人施了法术,怎么开也开不了。
“里面肯定有答案,得想想怎么打开。”元清音想着,右手已经微微使力,这柜子的把手渐渐弯曲,但柜门还是丝毫没动。
元清音轻皱了下眉,难道是真要用蛮力来解决?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接着,元清音一脚踢开柜门,力气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踢开柜门的程度。其实这柜子也不过才到元清音的膝盖处,如果力气稍微再大一点,说不定这柜子直接散架。
柜子里放着两样东西,其中一件正是元清音想找的那本笔记;而另一件东西却是那荷花雕像。元清音拿出那本笔记,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这一页不见了,是被撕的。看撕的力度可以看出当时这人指定在很生气的情况下,直接一气之下撕掉这张纸。
有结果但就是不知道,元清音也懊恼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才能让武甑如此生气,还撕了自己哥哥写的日记。
“呵呵,云璃将军,你跑这来是想干什么?还弄坏我精心设置的柜子。”武甑的声音在元清音后面传来。
元清音转身,发现元武甑站在石门边,正一脸笑意看着她。他的后面也燃起一些气体,不过并不显眼。
“你也不自己想想你做了什么事情,难道那些丑闻是真的?你果真是传闻中那个为了自己的神官位置而弃自己的哥哥于不顾的?”
元清音刚说完,武甑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分,道:“别高兴的太早,云璃,我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他好,关那些油嘴滑舌的人什么事情?他们也只是爱听八卦,特别是神仙之类的,地位越高的丑闻,消息也就传的越大,你不是也知道吗?”
听完武甑说的,元清音眼神暗下去,冷笑道:“可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啊,我不也是愿意被说么?而且,贬也是我自己要贬的,谁都无关,谁也管不了。”
武甑闻言,笑道:“你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哪个神官会不在意自己的丑闻,别自大了!”
“既然你不在意这些丑闻,那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说完,那道石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关上,武甑的笑脸也渐渐消失在元清音眼前,直到再也看不到,石门也关上了。
元清音上前想开门,武甑的声音在门外道:“别白费力气了!这石门我设了机关,只能进,不能出。就算你是神仙也开不了!”
慢慢的,武甑的声音也离去,看样子是走了。
元清音观察着这道石门。结结实实,很牢固。她本来是想一脚踢开的,毕竟以她的力气,这道石门根本不在话下。但元清音却在后面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
仔细一听,元清音知道了这些声音,出自石奇他们。
“崇阳哥,你说你又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多热啊!”石袡道。
“我有一个东西掉在这里了,回来找找。”崇阳回道。
石袡不满,道:“什么东西啊?值钱吗,长什么样?”
“我在路上看见一个用白银做成的荷花雕像,栩栩如生,看上去很值钱,我就带来了,你看。”崇阳拿起手里的荷花雕像道。
“荷花雕像?不是在那柜子里么。等等,白银做的?”元清音想。
于是她转身走去,石奇等人也看到元清音,崇阳立即把手里的荷花雕像藏好,不让元清音发现。
可刚刚说的那么大声,不知道才怪。
“哎?姑娘,真巧又遇到了。”石奇道。
石袡对着元清音看,也终于发现元清音和自己家长辈提过的人长得有点像了,但还是有点差别。他便向石奇道:“哥!我承认她确实有点像你们说的那位,但外貌真的不一样啊!”
石奇打了一下石袡的头,对着元清音道:“姑娘,他瞎说的,别放在心上啊。”
其实元清音一直都没放心上,甚至都忘了他们说过的话,只是偏头对着崇阳道:“你这个雕像,在哪里捡的。”
崇阳害怕元清音会抢走这宝贝,但又有些害怕元清音,老实道:“第一次是在离这里比较远的河边找到的。第二次在另一个房间里,我弄丢后找到的。”
“是武谦溺死的那条河的河边?难道这荷花雕像有两个?”元清音在心里想道。
“对了!你别抢走啊,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的。”崇阳抱着荷花雕像道。
元清音知道了荷花雕像有两个的事实后,道:“我只是说过不要拿里面的书,其他什么随便。有什么危险我也管不着,爱怎么样怎么样。”
说着也不理他们接下来说的话,继续研究这件事情的由来。
石奇看了看崇阳抱着荷花雕像的样子,道:“好了!你不是也知道她不像那种人吗,现在这个出口也没了,我们只能往后撤。”
元清音这时心里想的是:
武甑武谦各有一个荷花雕像,一个是黄金做的,另一个是白银做的。既然白银做的荷花雕像出现在武谦被溺死的河边,那用白银做的是武谦的,而用黄金做的是武甑的。但是武甑为何还要把黄金荷花雕像放进那柜子里,不是他自己的么?
但她转念一想,现在的处境是先出去,既然有后路,那就先放过这道石门。
元清音先走在前面,石奇四人跟在后面。到了那个房间后,石袡突然喊道:“什么啊!有东西在我脚下经过!”
因为这地方很黑,看不清东西,经石袡这么一叫,石奇几人不免也吓了一跳。
“哥,好像是一条蛇!刚刚从我脚下爬过!”
崇阳一听石袡说有蛇,吓得胆都破了,哆嗦得道:“石袡,真的有蛇吗?在,在哪?”
“刚刚就在我脚下经过,那触感我敢肯定那就是蛇!”说着他往下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哎?刚刚明明....”
“?!”
石袡抬头一看,发现那条蛇正刚好盘在元清音的手上,看上去十分惬意。
原来就在方才,这条小蛇在经过石袡脚下时,元清音恰好回过头。当对上元清音的眼睛便急忙上前爬上她的脚踝,元清音顺势低身把这条小蛇盘在手上,任由它怎么来。
“额,这,这....”石袡结巴着道。
“姑娘,用不用把它拿下来?你不怕吗?”崇阳看着这条蛇紧张得不得了。
那条小蛇察觉有人要靠近,猛地张开嘴巴,漏出獠牙想吓退前来的人。可是终究是小蛇,獠牙也并不锋利,也没有毒性。
元清音抬起手指抚摸这条小蛇的脑袋,低语道:“没什么可怕的,继续走吧。”
这条小蛇呈白蓝色,长度大概也就一个人的半条手臂那么长,最为特别的是它的嘴巴两边有两个会发光的蓝点,在夜晚显得格外惹眼。
石奇见元清音并不把这条蛇当回事,反观是旁边的崇阳害怕的直哆嗦,看着那条小蛇在元清音手里游动,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石奇,你方才不是在这里贴了几张符咒做标记吗,怎么现在找不到了?”阿瞻问道。
石奇:“不知道啊,我记得之前进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多隧道啊?怎么现在莫名多出好几条路,遇到鬼打墙了?”
“看来还是得去那道石门才能出去啊,返回去吧。”石奇道。
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想返回去也难。元清音突然在一个分岔口停下,看着面前不同方向的路,皱了皱眉。
石奇见元清音停下,于是便道:“姑娘,赶紧跟上啊。”
元清音右手上的那条小蛇此时变得躁动不安,缠在元清音手上的力气越来越紧,她的手臂上也渐渐肋出痕迹。这种情况只有元清音知道,它是在提醒元清音,现在眼前看到任何东西,都不是真实的。
那个乾坤袋,这时也在抖动,似乎也在告诉元清音这件事实。
只见元清音不知从哪里拿到的几把小刀,扔在石奇四人的手上,对着他们道:“一人一把刀,在自己脖子上划一刀,就能出去。”
话音刚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元清音又补充一句:“信不信我随便,你们不想永远待在这就划。我只能说现在你们所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说完,元清音已经拿起小刀,动作麻利地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刀,但并没有流出鲜血。
石奇几人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说的话都迷迷糊糊,但他们也发现,元清音在划刀后就消失在眼前了,这也足以让他们相信元清音说的是真的。
“石奇,你,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崇阳道。
“就那样吧,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也有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一人一把刀划吧。”石奇带头开始划,但毕竟只是凡人,不像元清音,死过几次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划自己的脖子,而他们是没死过的普通人,让他自刎,确实有人会有些害怕。
“她不是说过,划脖子后就可以离开这吗,疼就疼那一会,闭眼睛直接划不就行了?赶紧吧。”
........
转换元清音这边,她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身处在石室里,而那道本来是紧闭着的石门这时也敞开了。那道开着的石门后站着一个人影,正双手环胸的看着地上那本陈旧的笔记。
他抬头,就发现元清音已经站起身来,不免愣了一下,接着笑道:“不愧是云璃将军,中了迷香烟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
“但那些人应该没这么好运吧?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武甑接着道:“你是怎么发现你中了迷香烟的?”
元清音低头一看,那条小蛇竟然还在自己的右手上,正诧异着,武甑的话她自然也没听进去。
武甑一看元清音不回答他的问题,道:“你这么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啊?跟我那个哥一样,明明可以成为神的......”
这句话突然点醒元清音,她抬头看向武甑,而武甑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连忙闭嘴。
“你说,武谦是可以成为神的,是吧?”元清音问道。
而武甑紧握着拳头,嘴角微微抽搐,道:“我的事,还要请云璃将军不要干涉。”
可元清音却道:“云璃将军不能干涉,关我何干?你把祁家父女变成那副样子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武甑紧绷着的脸也在慢慢变松,他用手撕掉脸上这层村长的皮,取而代之的是武甑的真容。但仔细一看,这张脸跟村长的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原来村长的脸上有些许皱纹,但长相极为相似。其实也可以说,村长的皮是武甑变老后的样子。
“他们只不过是我成为神的一块垫脚石罢了,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了神仙他们也甘愿成为垫脚石!”武甑笑道。
“成为神的代价是杀害与自己同村的村民么?你觉得你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元清音问道。
武甑听了元清音所问的问题,明显呆住,他似乎也开始反思自己做得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又转念一想,为了武谦,为了村民,为了大好未来,似乎也在告诉他这么做是正确的。
他抬头望向天空,道:“云璃将军,你真的以为,你现在所知道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你就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