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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们一醉方休,付丹梦笑着把醉酒的邻国太子扶回房间,找来醒酒汤喂给他喝。而身旁的连起云虽然闻到的酒味很重,但他脸上还是没有半点要醉了的样子,他对着付丹梦道:“殿下,我没想过阿棉的酒量这么差,没喝几杯就醉成这样,还劳烦殿下你照顾好他。”

“没事的,你和阿棉成为兄弟,这是好事,喝多一点也正常。”付丹梦坐在床边,眼睛带笑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邻国太子。

待付丹梦走了之后,原本醉酒的默太子从榻上坐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的醒酒汤也没有喝,而是静悄悄地下床,穿好衣服鞋子出去了。

没人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只是过去一个时辰后他就回来了,手上还多了几样东西。这几样东西的体积很小,只有人一半拳头大小,他把这些东西装到自己的袖子的,随后就重新躺回床上,闭上双眼。

没一会儿,付丹梦就推门而入。她怀里还抱着默太子平常练习时用的弓箭。付丹梦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的床头边,也把明日他所要的箭支准备好。她尽量做的很小声,生怕吵醒熟睡的默太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就离开了,留下独自一人的默太子。

第二日酒醒后,他模模糊糊地对着付丹梦道:“梦儿,我昨日可是醉酒了?”

付丹梦回道:“是啊,你昨日醉成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了多少呢,没想到你不过也才喝没几杯就成这样了?酒量这么差呀?”付丹梦笑着,用手上的木棍轻轻打了一下默太子的头,那默太子也揣着糊涂道:“没办法,酒量天生这么差,怪我呢?”

付丹梦也没继续捉弄了,她把手里的军帖拿给他看,接着道:“昔明将士近几日受了很严重的伤,得去百姓堆里找几个人来充当军队,不然昔明的军事问题可就麻烦了。”她用手指了指上面的名字,道:“这是我这几天找到的一些人的名字,你待会陪我去看看这些人合不合适。”

默太子静静看着上面的名字,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回道:“好,我收拾一下便和你一起去。”

付丹梦应了一声,收回手中的军帖,道:“这个不能让别人看见,这是关于昔明的军事,阿棉,你可是受到我父王信任的人,虽然你是邻国的太子,但我们早就把你当成亲人对待了,所以不要让我父王失望哦。”

默太子没有立马回答她的话,他的身体顿住,随后道:“我肯定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信任的,只不过..”他抬起眼眸,对着付丹梦道:“你们确定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外人吗?不怕..”

“说什么呢?你怎么能是外人,虽无血缘但胜有血缘,将来你不是说要娶我?”付丹梦歪了歪头,又道:“再说了,我父王和你的父王不是兄弟吗?不要再说什么你是外人之类的话了。”

默太子看着付丹梦一脸认真的脸,没忍住,笑了出来,道:“没见过梦儿你这么认真,哈哈...”

“是啊,我们是兄弟国,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了,刚好这时付丹梦已经转过头去。

默太子看着手里的军帖,突然发现上面有连起云的名字。他对着付丹梦道:“梦儿,那我就先回去整理了?”

“好。”

等回了斐默国,他把手中军帖上的名字改了又改,把连起云调到了昔明东城门当弓箭手,把他的名字写上去后,窗外飘进来一朵粉红色的桃花,花瓣娇艳欲滴,还残留着清晨的露珠。

默太子伸出手接过,他手上还有着方才用来写字的墨水,乌黑的墨汁把娇艳的桃花染上了黑色。

他默默注视着,这朵粉色的花瓣渐渐被染上黑色,直到它全身找不到原来的颜色,才把它放下,飘回地面上。

而连起云这边,他还在苦苦练习射箭,即使他手上都是练习时所受到的伤,不过他毫不在意的继续,与太阳肩并肩,直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又是新的陪伴。

他知道了自己要去的职位,已经准备好要为昔明效劳。

因为再过几年,昔明会有一场大战要打。

早在昔明开国前没几天,有几支游牧民族私自闯进代表昔明的军队,还毒死了他们好几个人,昔明最重的就是情,而首领正是当年还未建国的付王。他把这支游牧民族抓了起来,问了好多遍才从他们口中得知是有人指使他们前来这里,说是昔明所占据的这片土地下方,曾经是一位神官的坐骑栖息的地方。

他们所信仰的正是这只神兽,他们认为这只神兽象征着解放与自由,也想像这只神兽一样过上踏足自由的日子。

当时的付王知道事情真相后,也没有继续逼问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而是问起另外一个问题,道:“那你们为何要残害我们的兄弟同胞?他们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既然你们是来寻找那只神兽的栖息地,可又为何要把他们杀了?”

带头的人是一位老者,带着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细长,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看一只翱翔的鹰。他对着付王,深深鞠了一个躬,面带诚恳道:“这就是我们的问题了,当时我们太过于着急,也不知道来者是谁,生怕是这大漠里的强盗,加上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我们其中就有几个已经忍受不了,他们对着拿着武器奔来的人扔出毒药,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我们非常抱歉,也请谅解我们的做法。”老者继续道。

付王听了老者的话,怒气也慢慢减小了。可他还是对莫名死去的兄弟感到伤心,他道:“那就没有什么解药了吗?”

“这是由常年生活在这大漠上的毒蛇制成的毒药,毒性极强,如今没有任何解药。就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才把它拿来防身,怕的就是有人要伤害我们我们也可以保护自己。如果有解药的话,我们也早就拿出来了。”老者解释道。

付王看着倒在地上的兄弟,又看了一眼这支游牧民族的老者,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是东窑人,虽然不是我们昔明的血脉,但他们很久之前就加入了我们昔明这个大家庭。”

“东窑人?”那位老者露出略显惊讶的神情,接着,他身后就走出一个人,他也戴着头巾,把整张脸包裹起来,只剩一双眼睛。

老者对着他道:“他们是你的族人??”

那个人点了点头,而老者就对着付王道:“敢问你们这里还有没有东窑人?”

付王从身后叫来几个人,回道:“这几个就是,怎么了?”

“现在的东窑人大部分都聚集在西北地区,而且人数也越来越少了,没想到已经加入了你们当中。我身后这个就是东窑人,他是我在野狼口中救出来的。”接着转过头对着那个人道:“狼仔子,快见见你的族人。”

那个被称作狼仔子的人叫做撒纳卡,东窑人,从小在这支游牧民族长大。

他看着面前的族人,道:“你们都是东窑人吗?”用的语言是东窑语,站在付王身后的几个人也用东窑语对着撒纳卡道:“是的,我们都是东窑人。”他们伸出手对着撒纳卡道:“没想到这里还有我们的族人,,看来那场沙尘暴没有把我们吹散,而是像沙子一样聚集起来了。”

那位老者这时面带愧色,眼睛看向付王,道:“我们不知道方才那几位是狼仔子同族的人,实在是对不住。”而那两个罪魁祸首也站了出来,对着撒纳卡低头,道:“对不起纳卡,是我们太鲁莽了,害得你又少了几个族人....”

撒纳卡道:“谁都有冲动的时候,他们也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一样,也比较冲动。”他转身对着付王道:“请让我来埋葬他们,我想用东窑人的方法好好埋葬他们。”

付王也没有拒绝,毕竟在这种处境下见到自己的族人,谁都会激动,谁都会伤心。当时的父王年龄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还没成立昔明国。

撒纳卡扶起地上的几个东窑人,跟在付王身后的几个也走出来一人扶着一个。付王也叫人去挖几个好让他们安葬。刚开口想叫人来,却被撒纳卡阻止。

只听他对着付王道:“不用挖坑,我们东窑的葬法并不是土葬,而是火葬。”

付王身边的几个东窑人也点头,道:“是的,我们族人从小时候就告诉我们,我们的当中有人死去后,就会拿来几把火,围成一个圈,然后让死去的人躺在里面,最后大火把他们的尸首烧干净,地上就出现骨灰。随后再把死去的人的骨灰做成项链戴在身上。”

“我们身上戴着的就是我们已经死去的亲人。”

看到那些东窑人的身上无疑都戴着大大小小的灰白色的骨头项链,都打磨的非常精美。虽说付王是这西北边疆的首领,但他却有着中原人的血液。只因为他的父亲是中原人,而他的母亲则是这西北地区的边塞之人。

母亲是极具异域风情的美人,却被边疆时常战乱的情形搞的整个人都很憔悴,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在被饿死的路上。她遇到了付王的父亲才能活到现在,才有了付王,也有了昔明。

他很少看到自己的父亲,所以他的耳边一直是具有大漠风情的歌声,习俗是边塞之俗,使用的东西也是这边的,渐渐的他就忘了自己还有着中原人的血统,彻彻底底成为一个边塞之人。

他刚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国家的人,只是一直在逃命的路上肆意奔波,才逐渐长大成人。他不愿看到与自己同行的人日日夜夜遭受苦难,于是就打算自己建立一个国度,给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完整的避难所,所以为什么说昔明的人个个最讲究情,是因为付王给了他们一个家。

这个计划在他只有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立下了,他开始刻苦地招揽人心,但人们一看他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谁会相信他将来能称王?于是都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这都没有击垮他的决心。最后,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常年的战乱中终于倒下,被饿死在这片干旱的地方。

母亲的死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于是在自己二十岁的那时候,带几个在这沙漠上结识的兄弟,骑上骆驼直奔那些一直打仗的国家。

只凭借几只骆驼根本获胜不了,于是他心生一计,偷偷潜入这些国家内部,把他们的枪支弹药全部掳走,把他们带回去分配给兄弟们。

渐渐地,他们的军队也逐渐扩张,以珍惜生命,崇尚阳光的口号,建立起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度。

往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付王道:“我也想起了我的母亲,如果她也能变成项链陪伴在我的身边也好。”

“罢了。”付王摇摇手,道:“你们自己处理好吧,我先去前面谈个话。”说完便向前走去。

撒纳卡找来几支火把,把死去的人围在火把堆里。期间不能让里面的火把熄灭,必须时刻注意每一支火把,如果其中一支熄灭了,那么东窑人就会认为给已世之人带来灾难,在天不灵,在地不显。

在燃烧的过程中,他们双手成十,低垂着头,在为死去的人做祷告。

那两个罪魁祸首也是跪在地上,寻求他们的原谅。期间把那瓶毒药拿了出来,双手拿着它,做了一个跪拜礼。

等到火焰爬上死去的人的腿时,撒纳卡带头跪了下去,期间没有一个人讲话。昔明国的人也非常安静的看着他们做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亮着的天也暗了下来。死去的东窑人也变成了几团骨灰,撒纳卡从袖子里拿来一张布,把地上的骨灰小心翼翼的装起来。

一切都弄好了,夜也已经深了。付王便对着那位老者道:“你们要留下来吗?夜也很深了,我怕你们途中会遇到危险,毕竟这大漠危机重重啊。”

那位老者闻言,对着付王道:“可以吗?”

“可以啊。 ”付王回道。

那位老者带着感谢的语调对着付王道:“那就多谢昔明殿下。”

付王礼貌笑了一下,随后就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闲聊之际,那位老者边对着付王问道:“昔明殿下,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什么?”

那位老者从身后拿出一根木棍,轻轻敲打在自己的手背上,对着付王道:“你们为何叫做昔明?”

付王思索片刻,转过身子看着昔明人的方向,最后回道:“因为,我们珍惜生命,崇尚光明。我们想摆脱战争带给我们的灾难,所以,昔字代替惜字,舍去的偏旁自在心中;明字,就是我们憧憬美好的希望。”

那位老者闻言,遮在头巾后面的嘴唇也弯了一下,道:“是啊,我们都憧憬美好的未来。”

剩余的东窑人都加入了昔明。有了东窑人的帮助,昔明大大的增强了军事力量,成为了西北地区不可忽视的一个强大之国。

可也才建国五年,昔明就遇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灾难。是身旁的小国联合起来,想要把昔明攻破。而那位老者也已经死去,撒纳卡成为了昔明的一个得力弓箭手。他率兵前往其中的一个小国,屠杀了整整一个国家里的人。剩余的也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所以这小国想在以后再次强盛起来,难如登天。

付王得知这件事后,虽然也很困惑为何撒纳卡要把这个小国灭了,虽然他们要把昔明攻破,也不至于把这个小国整个端了。

因为他有一个好友在那个小国里,现在撒纳卡做的这些事情,让付王很难重新面对那个好友。于是对着撒纳卡问清楚,可得到的答案却是:

“他们要残害我们,我们为何不把他们直接端了?”

“但里面也有一些好的人啊?我的好友也在那个小国里,你要杀的应该只有那个首领,而不是全城上下的百姓!你怎么能直接....”

撒纳卡不语,坐在骆驼上若有所思。最后他抬起那双如同那位老者一样的眼睛,道:“如果我做的这些让你不满意的话,我们东窑人就分支出去!往后做什么都与你们昔明没有任何关系!”

此话刚出,付王的脸色就沉了几分。他看着骆驼上的撒纳卡,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了。行,你们走吧,从今往后都不再是昔明的人,我也管不了你们了。”

撒纳卡闻言,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待了五年多的昔明城,径直往前走去。身后跟着的还有之前的东窑人。因为剩余的东窑人都被撒纳卡带了出来,从此没有任何关系。

付王想去那个小国见那位好友,可那小国的人看到付王前来就露出一张非常愤怒的眼神,付王见状,也只好先回昔明。

东窑人分支出去后,付王也整理好缺失的位置和职位,一切都重新打理好后,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间一晃就是十多年之后,付丹梦也出生了。付王已经把事情真相写成信交给那位好友,但却被几个不怀好意的人阻拦了,付王还以为那位好友已经知道,因为他也没有对付王说出什么过激的话,反而还对他更加好。但到了他临终之前,他才发现了那张已经发黄了的信,他没有来得及。

以至于直到付丹梦遇见那个人后,他就莫名死去了。

......

昔明四十四年,这一年付丹梦二十七岁,她渐渐褪去了少女时的青涩,蜕变成一个位更加成熟的女子。但她却十分开心,因为这一年,是她和她心中的郎君成亲的日子。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早就在大婚前两天里,就把自己的婚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成亲的过程需要什么东西,她就要求付王找来,付王也十分重视这次婚事,但那邻国太子这几天确实一直不见人影,付丹梦见付王脸上面带着一些不悦,就解释道:“父王,阿棉他那边出了一些事情,他还是隔三差五回来找我的,您放心好了,他如果有事情的话我也会去帮他的。”

付王听了付丹梦的话,也只好叹了口气,但他胸口一直觉得闷闷的,似乎是有什么坏事会发生在这段日子里。

到了成亲的这天,那邻国太子穿着一身亮眼的红色服装,胸口贴着一朵红花,但从他的眼里一直可以看到有几丝不易察觉的神情,可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付丹梦坐在花轿上,脸上画着简洁明了的淡妆,皮肤白皙如玉,细腻如脂,双唇娇嫩欲滴,眉梢微微上扬,透露出一股俏皮的味道。

锣鼓铜锣敲着,奏成一段欢乐的曲子,随着一声唢呐响起,花轿被抬了起来,往城外走去。

付王的眼中还带着眼泪,不过被他憋了回去。他也觉得日子过得非常快,没一会儿女儿就要被娶走了,内心多多少少也会有不舍。

付丹梦在离开前拉住付王的手,道:“父王,别担心,梦儿以后会常来看你的。”说着,尾音都染上泣音。

到了城门外,付丹梦的花轿突然停了下来,起了一个幅度很大的颠簸,她的身子险些倒地,好在扶住身旁的座位才勉强没有被摔倒,她拉开帘子,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听见一个很急切又透露着恐惧的声音颤巍巍地道:“公..公主,前方...死了好多人!”

付丹梦一听,吓了一跳,她把帘子拉到最大,却被士兵挡住,只见他道:“保护好公主殿下!”

付丹梦也只好在花轿里祈祷付王和那邻国太子没事,她认为前方应该是遭受到一些强盗的残害,却不料,一只细长的弓箭突然飞进她的花轿里,她猛地往后一抖,过了一会儿,才道:“外面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在下定某种决定后,她走了出去,眼前的一切却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围在她花轿附近躺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她捂着嘴巴,呆呆地看着。接着,身后就传来兵器交加的声音。她往后一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只见有一张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默字,付丹梦才反应过来,这是那邻国太子的国号!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城门中间,不知该做点什么。

“是阿棉做的吗?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阿棉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做出一番心里纠结后,付丹梦就被两个人捉了起来,带到昔明皇室去。

付丹梦拼命挣扎:“放开我!你们究竟是想干什么?放开我!”

“可怜的公主殿下啊,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那人道。

付丹梦愣了半晌,立马问道:“你把话说清楚点!究竟怎么了?阿棉呢,我要找他!”

那人听了付丹梦的话,朝天大笑起来,接着用手捏着付丹梦的下巴,对着她道:“那我来告诉你吧。”

“你所心爱的阿棉啊,早就把你们的情报给我们了,你们所做的一切事情他都一一告诉我们,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会趁胜追击呢?”

听了那人的话,付丹梦下意识反驳,道:“你们这群强盗!阿棉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随着一阵炮轰声后,付丹梦猛地往后看去,她拼命挣脱开面前人的束缚,朝皇宫内跑去。那些人也没拦着,就那样看着付丹梦跑过去。

边跑着,付丹梦心里就纠结着,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必须找到那邻国太子才能知道原因,但她还是相信他的,这么多年的陪伴他早就是付丹梦心中挥之不去的地位。

等来到皇宫内,她本来提着的心在这瞬间立马跌落谷底,陷入一片沼泽之中。只见那邻国太子的手中提着一个人首,地上躺着无数具尸体。她的耳旁传来一阵阵耳鸣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倒了下来。

他的目光依旧是盯着那颗头颅,等到付丹梦大声喊着时,才抬起眼来看向付丹梦。

“你....父王!!”

那颗头颅,正是付丹梦的父王,昔明国的国王。

此时却是被自己最看好的女婿砍了脑袋,多年的情分在此时瞬间变得四分五裂,破镜难圆。

“父王!”付丹梦崩溃叫着,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一般,一串一串往下掉。

她的眼神死死盯着那邻国太子,怒道:“你干什么?那是一直照顾你的殿下啊!你为什么要把他杀了?你为什么要把他杀了!”

她冲上去想要抱住付王,却被那邻国太子一脚踢开,飞到数米远的墙上,付丹梦嘴角溢出鲜血,但她还是大声喊着:“金玉棉!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何要破坏我的国家?往日多年的情分难道都是假的吗?!”

金玉棉闻言,只是淡淡开口,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一场阴谋。我们斐默国在之前就差点被你们昔明遭遇灭国之危,为了报这个仇我们费尽多少心血才终于有这个机会。”

“我的父王是亲眼看到斐默国被你们残害成一座废城。他非常恨你们昔明,他一直在筹划复仇的计划。直到我出生后,这个计划就在我身上继续下去。我父王到死都没有看见昔明被灭的场景,我都多想让他看清楚面前的场景....”

付丹梦听着,胸口的疼痛又加深了不少,她还是不解的问道:“要灭你们的不是我的父王,他从来就没有要灭你们斐默国的意思!”

“不管是谁,我的父王告诉过我,当时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你们昔明国的旗帜,你们屠杀我国数百人可曾想过会有今天?!”金玉棉说着,眼里慢慢出现红色的血丝,正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付丹梦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子,道:“我说过了,要灭你们的,是早就被昔明分支出去的东窑人,他们早就不归我们管了!你们要找就去找他们!为什么要来残害我的父王?”

付丹梦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可她还是不死心地爬到付王的尸体旁边,小声叫着:“父王?父王...对不起....是我看错人了,是我不该嫁给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当时与他相识的...真的,我,父王....”

金玉棉听完付丹梦的话,并没有说话,也是在思考方才付丹梦的话是否属实。他盯着地上躺着的付王,他的首级还在自己手上,付丹梦也像是发了疯一样冲上去一把推开金玉棉,金玉棉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推险些倒在地上,手上的头颅也被摔倒在地。

付丹梦推开他后死死抱着付王的头颅,她在想,付王被砍掉头颅的那一瞬间,心里会怎么想?被自己最看好的女婿杀了,他会震惊吗?他肯定失望透了。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付王毫无防备地带金玉棉参观他为他和付丹梦的宫殿,却不料被他最欣赏的女婿残忍杀害了,还是把他的头颅砍了下来,之前付王对他的好,那些情谊就在这一把砍了付王头颅的刀而灰飞烟灭了。

付丹梦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朝门外走去,她想离开这里。

金玉棉也本想让她一走了之的,却不料后面却传来了另外几人的声音,他们略带嘲讽意味对着金玉棉道:“难不成你真对她动心了?你忘记了你父王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话音刚落,金玉棉就拿起弓箭,他的目光盯着付丹梦离去的背影,右手一松,一箭穿过付丹梦的胸口,离心脏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她踉跄了几步,耳边传来兵器交加和老百姓的哭喊声,她多想重新站起来,她多想回到过去,但是时间过去就是过去了,缘分就是这样,有好的也有坏的,它是你根本猜不到的结局。

眼前闪过生前所做过的一件件事情,可陪伴她最久的还是那道熟悉的身影,他与记忆里的那个他重合在一起,但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来残害她家人,覆灭她的国家的人会是金玉棉,为何偏偏是他,但又何尝不能是他。

付丹梦没有立马倒地,哪怕自己的胸口处还插着一根箭,鲜血顺着伤口而流下,口中也喷出一口血,洁白的牙齿被血液染成红色,原本冰脂玉肌的皮肤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额头的冷汗,眼角的眼泪还未流干,她不想就这么死去。

可没等她喘一口气,她的后脑勺就被人狠狠扣住,猛地往后一倒,对上金玉棉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付丹梦想着,这张脸在之前是多么温柔,是多么为她着想,如今看来,付丹梦只觉得阵阵恶心,恨不得把眼前之人千刀万剐才得以解恨。

可她还是不甘心问道:“你究竟为什么?难道第一次偶遇也是你一手筹划好的?”

他们第一次偶遇,也不过才八岁。

“才八岁你就有了这个目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要追你的仇人可以,可是你又为何要残害这些无辜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反倒被你冤枉成同罪了?我的父王对你不好吗?啊?!”

“难道我的父王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要杀了他...?往年的情分难道都被你的良心吃了吗?!金玉棉?你的良心呢!从前种种,都是作假的吗?”

其实付丹梦还是不相信,曾经那些事情,金玉棉的笑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他每一次对着付丹梦笑,心里都是抗拒的。可是他为何能忍这么久,能埋伏在昔明国十几年而不露一丝破绽,也能让昔明国王信任他这么多年。

付丹梦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伤口也随着她的情绪激动而渗出更多血液,可她现在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她只想听到金玉棉的答案,她多么希望她的父王不是他杀的,毕竟朝夕相处那么久,金玉棉对她的好她也不能全部否认。

可如今,金玉棉的脸上还是没有半点变化,他看着付丹梦,看着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道:“我不管谁是无辜的还是真的,死都死了,为何还要在纠结这些?”

“还有,你们昔明不是最看重情吗?我父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慢慢筹划起这场复仇计划,让你们知道,情和恨,哪个更强大。”

“是,付王殿下待我是好,可偏偏他是昔明的国王,我的国师从小就告诉我,斐默国曾经所受到的种种都与昔明国脱不了干系,这个仇我必须得报。”

他静静说着,看上去镇定不已,但他的手背渐渐出现几条青筋,并且正在微微跳动着。

付丹梦闻言,笑了一声,金玉棉也没猜到付丹梦会在这种时候笑,微微愣住几秒,随后又道:“你笑什么?”

付丹梦笑了一会儿,便不笑了。她把自己的手臂放在眼前,道:“我在后悔,我为什么要遇到你?我原本可以直接省略你然后去往他国的路上,可为何你要出现在那条路上,救了我?再者,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都是为了得到我的信任,让我彻底对你放下戒备,好让我说出昔明的弱点是什么?我还真就信了你的鬼话,现在想想,我当时真的是脑子有病。”

金玉棉不语,只是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付丹梦的后脑勺痛的能随时爆开,但她还是死死地抓住金玉棉的右手,道:“从一开始我就摊上一个祸害,我真的后悔遇到你,金玉棉!”

“你从出生就是你父王要报仇的一枚棋子。不过这都对我不重要,因为从刚开始我父王就没有要灭你们斐默国的意思!我说了,我父王他最看重情谊,你父王是他的好友,怎会想害了他?东窑人所做出来的为什么要让我们去顶罪?”

“可是你真的不知道吗...?你父王死去的那时候,没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吗?”付丹梦问道。

金玉棉看着付丹梦,回道:“父王一直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情,我只相信他.”

付丹梦抱着付王的头颅,喃喃道:“父王...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她说着,又有液体从她的眼眶里流出,不过这次不一样,她流的是滚烫的鲜血。

金玉棉目瞪口呆地看着付丹梦,只见她用地上的一把短剑狠狠插进自己的胸口,她却感受不到痛一样,笑着道:“就是这颗心脏,如果没有它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结局了...”

她又在金玉棉震惊的目光中,徒手把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淌下,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深红色物体在她的手上,还散发出留在体内的热气。

金玉棉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付丹梦应声倒地倒地,彻底没了声音后才反应过来。他呆呆看着付丹梦的尸体和她手里的那颗心脏。

那颗心脏还在跳动,炙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得满地都是深红色的血迹。原本她就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如今被染的更红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她的嫁衣,会变成她的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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