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婢按您的吩咐,每月偷偷往柔则格格的药里加入了少许分量的灯心草,只是自柔则格格有孕以来,因为担心安胎药与她平日里吃的药有几味有冲突,所以原先那药她已经停了。”
宜修正专心地晨起练字,剪秋早早的便来回禀。
“哦?没有人发现什么端倪吧?”宜修问。
剪秋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每次去都多加小心,不曾被旁人注意过。”
宜修点点头:“那便好。”
她握着毛笔的右手顿了顿,迟迟不曾落笔。
“可惜,那药才开始起效,却被她误打误撞给停了。”剪秋感叹了一句。
“无妨,咱们加的剂量本来就小,效果也是微末,本来就需要很长时间才会积重难返。”宜修笑笑,“也不差她有孕这段时日。”
她兀自思忖了片刻,开口道:“柔则已经早早的注意到自己面上生座疮一事了,太医院的人说她曾三番五次地寻求医治的办法。”
“您无需担心,既然咱们加的东西分量都是精细计算过的,想来旁人也看不出什么,自然也找不到根治的办法。”剪秋低声说。
宜修颔首,若有所思:“希望她别误打误撞的发现,停了原先的药后,面上的座疮反而不长了。”
以柔则的智商,未必就能想到这一层,不过现下也不能断言。
“福晋,德妃娘娘有旨,传您进宫一趟。”外面当值的绘春前来通报道。
果然,近日王府里是非不断,风波一层未平一层又起,已经引起了德妃的注意了。
这一趟进宫,怕是没什么好事。
“娘娘有说是什么事吗?”宜修问她。
“回福晋,未曾。”绘春道。
宜修心里已经大致猜测到了几分,她也不耽搁,立刻备驾准备入宫。
“额娘万福金安。”宜修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面上是端庄谦和的笑容。
“呵,宜修,你最近管理王府管得越发好了,本宫自然万安。”德妃面色不虞。
她的反应完全在宜修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宜修心里,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冤屈就是了。
这腿长在年世兰和柔则身上,难不成她还能找人把她们两个捆起来,不许在王府里生事吗?
不过在其位谋其政,她既然身为胤禛的嫡福晋,她掌管下的王府里出了什么事,上面的人免不了要问责自己这个主母,这也没办法。
宜修心态平和得很,遭到德妃斥责,依旧维持着恭谨谦和的样子,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或不虞之色。
“额娘恕罪,是妾身无用。妾身已经命人妥善处理好后续的事宜了,还请额娘放心。”宜修垂首,回禀道。
“无用?”德妃冷哼一声,“福晋你确实无用,只不过有些人更是不安分的很!”
宜修知道她指的是谁。
“年世兰小产当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德妃神色淡淡。
都是千年的狐狸,宜修心知肚明,德妃比谁都清楚年世兰小产背后的原因,她这么问,也是在探自己的口风呢。
胤禛自己动手除掉了年世兰这一胎,和王府中的女人勾心斗角意图谋害皇室血脉,那可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宜修将小厨房递来的消息如实回禀道:“额娘,年侧福晋当日,因喝了被宫女加入红花的安胎药而小产,那个小宫女已被王爷杖毙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只是太医院却查出,年侧福晋平日里煎药的盖子上,也被人做了手脚,每日下了少量的麝香。”
“可有确凿证据查出幕后之人是谁?”德妃深深地看了宜修一眼,问道。
“回禀额娘,尚无,只是…”宜修状似欲言又止。
德妃却不着痕迹的打断了她:“既然没有确凿证据,那就不要单凭疑心妄下断论,谁都知道,年世兰这胎,是被那个宫女下了红花才害的小产的。”
宜修抬起头来与德妃对视,她神色平淡,“可是额娘,没有确凿证据,只是因为王爷压下来不许再往下查。因为咱们都知道,此事一旦查下去,对我们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颜面,都不好看。”
德妃皱了皱眉,眼神锐利,宜修却不闪不避地直直看向她:“就和年侧福晋闯进姐姐的住处大闹一事一样,按压下去,对谁都有好处。”
“何况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年侧福晋没了孩子,有人意图下麝香害她,总要给她一个交代。所谓的没有确凿证据,只是因为咱们心里知道是姐姐做的,所以不能有确凿证据。”
“住口!她是你亲姐姐,她的一言一行,无不牵连到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耀!你这样空口无凭地给她定罪,你有想过后果吗?”德妃厉声道。
“妾身当然知晓她是自己的手足姐妹,和自己血脉相连,否则也不会力保她。”宜修不卑不亢。
“好一个力保,你把她关在听泉阁不许出入,她如何能安心养胎,你这是置她腹中的皇孙于何地?”德妃反问。
宜修心中暗暗冷笑。德妃那是没见过柔则近日在阁子里歇斯底里地发疯的嘴脸。
在她心目中,柔则恐怕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的形象。
宜修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跪的有些酸痛,她直了直脊背,正色道:“额娘,妾身这么做,都是为了母族的荣耀!柔则一出了什么事便想着写家书求多罗格格给她撑腰,不止一次弄的府里鸡犬不宁,这次也不例外。”
德妃听到后微微蹙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若是让多罗格格知道年侧福晋夜闯听泉阁一事,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免不了又要来王爷面前声讨。年侧福晋的性子,额娘您也是也知道的,这事一闹开,追根究底起来,是谁在她的药里下了麝香一事就无法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