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柴照,是柴进府上最亲近的老人。
看着小主人柴进,从小长大。
柴进之前多有支助梁山,也都是老管家亲自安排。
虽然这一年多来,梁山实力大增,柴进每次支助,杨哲都会回礼。
已然成了朋友间的礼尚往来。
可是,老管家一直觉得,杨哲和梁山众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所以,此次柴进落难,他便急匆匆地赶来梁山求救了。
杨哲知道柴进有难,慌忙询问备细。
柴照一把鼻涕一把老泪,缓缓说了出来。
事情,还得从几个月之前说起。
柴进有个叔叔,叫做柴皇城,居住在高唐州内。
柴家本受皇恩眷顾,柴皇城的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半年前,高唐州来了位新任知府,姓高名廉,兼管本州兵马。
此人乃是东京当朝太尉高俅的叔伯兄弟。
倚仗他哥哥权势滔天,在高唐州无所不为。
又兼得他会使得妖法,百姓便给他取了个绰号,唤作“高魔王”。
柴皇城一来担心赵官家对柴家的忌惮,二来为人谦和低调。
高廉虽偶有为难,他也只是隐让,不与相争。
可饶是如此,却仍旧生了祸端。
三个多月前,高廉带来了个妻舅,唤作殷天锡,人称殷直阁。
那厮年纪虽然很小,却倚仗着他姐夫高廉的权势,为祸乡里,横行街市。
身边那献勤的卖科,对他说柴皇城宅后有个花园水亭,盖得极好。
那厮便带了二三十人,直奔入柴皇城家中,径直入后宅观赏。
当下便让柴皇城赶紧搬将出去,他要来这里住。
这宅子,乃是柴家祖业。
是柴皇城祖父,当年着人一手盖建起来的。
柴皇城如何肯让。
见到殷天锡如此嚣张,欺人太甚,柴皇城顿时大怒,骂道“我家是金枝玉叶,有先朝丹书铁券在门,诸人不许欺侮。你如何敢夺占我的住宅?赶我老小哪里去?”
岂料那殷天锡根本就不讲理,见他们不动,便叫下面的帮闲去赶人。
柴皇城与他争执,却被暴打了一顿。
当场重伤吐血,昏迷不醒。
殷天锡旁边有知道柴家身份的,又上前劝告殷天锡。
若真闹出人命,怕是高廉面上也不好说。
殷天锡当下,只得悻悻而归。
临走之时,限令他们十日之内,必须搬出去。
殷天锡走后不久,柴皇城方才悠悠转醒。
只是身上有伤,又受了这口气,从此卧床不起,水米不进。
家里请了远近郎中,都是束手无策。
怕是时日无多。
柴皇城膝下无儿无女,便差人疾奔沧州,寄书柴进,请他前往高唐州,主持局面。
柴进接了书信,决定亲自走一遭。
带了老管家柴照与十几个庄客,当日便动身出发。
当时,庄上正有两条好汉。
当日在江州杀了人,投奔柴进半月有余。
一人唤作神行太保戴宗,一个唤作黑旋风李逵。
听闻柴皇城事情,两人便进告柴进,一同前往,多个照应。
柴进知道,黑旋风李逵虽然莽撞些,却有万夫不当之勇。
神行太保戴宗,更是身傍绝技,作起神行法,日行数百里。
于是便答应下来,带着一同上路。
听到这里,杨哲已经猜到,怕是李逵杀了殷天锡,连累柴进,让高廉拿到狱中了。
不由得心中叹道,当日自己去江州时,寻找戴宗和李逵不得。
宋江没有发配江州,两人自然也没有跟随他。
想不到,两人终究仍流落江湖,最后还是到了柴进的庄上……
柴照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有些难受。
李助将茶盏递给他喝了一口。
他润了润嗓子,方才继续。
柴进带了众人,风餐露宿,紧赶慢赶,不日来到高唐州。
柴进入到内宅去见柴皇城,却见他已经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看到柴进到来,柴皇城顿时来了精气神。
他挣扎着坐起来,握着他手道“贤侄志气轩昂,不辱祖宗。我今日被殷天锡殴死,你可看骨肉之面,亲赍书往京师拦驾告状,与我报仇。”
此话说完,柴皇城气喘吁吁。
众人知道,他这是吊着一口气,专等柴进到来。
此刻,已经是回光返照。
果不其然。
柴皇城的眼神渐渐迷离,又接着道“九泉之下,也感贤侄亲意。保重,保重!再不多嘱!”
话音刚落,却是断了气。
柴进放声痛哭了一场,柴皇城众妻妾,更是哭晕了过去。
柴照上前劝住柴进道“大官人,烦恼有日,需得先商量后事。”
柴进点了点头,朝柴皇城妻妾道“丹书铁劵在沧州,未曾带来,须得星夜叫人去取了过来,咱们再去东京告状。叔叔尊灵,且安排棺椁盛殓,成了孝服,却再商量。”
当下,柴进让人备办内棺外椁,依礼铺设灵位,一门穿了重孝,大小举哀。
出了内宅,又叫过神行太保戴宗过来。
烦请他作起神行法,带了个心腹家丁,速回沧州,去请丹书铁券过来。
不说戴宗去沧州,且说柴进这边刚安排好丧事细节,却听门人来报,殷天锡又来了。
柴进领人来到大门前,只见这殷天锡骑着一匹劣马,引着三二十个闲汉,在城外游玩回来。
带着五七分酒意,佯醉假颠,正在耀武扬威。
殷天锡看到柴进出来,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柴进便道“你是他家甚么人?”
柴进回道“小可是柴皇城亲侄柴进。”
殷天锡道“我之前已有吩咐,让他十日内搬出去。今日时限已到,如何不依我言语?”
柴进见殷天锡傲慢,心中怒起。
却又想着,等葬了柴皇城,便去东京告御状,再跟他理会,此时暂不计较。
于是强忍心中怒火,小心陪话道“叔叔卧病,不敢移动。今晨已自身故,待断七了搬出去。”
殷天锡顿时大怒“放屁!我今日便要你出屋!若是不从,先吃我一百讯棍!”
说完,他扬起手中的马鞭,便朝柴进当头抽了过去。
柴进一伸手,将他马鞭鞭稍握在手中,大怒道“你这厮休恁相欺!我家也是龙子龙孙,放着先朝丹书铁券,谁敢不敬?”
殷天锡喝道“你将出来我看!”
柴进道“见在沧州家里,已使人去取来。”
殷天锡大怒道“这厮正是胡说!便有丹书铁券,我也不怕!左右,与我打这厮!”
说罢,跟在他身后的众人,舞动着刀枪棍棒,便朝柴进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