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五将安道全带回来了。
一千两百多里路程,来回只用了八天时间。
只是苦了安道全,整个人活脱脱瘦了一圈,骑马将两腿内侧磨破了皮。
安道全,不愧有神医的称号,也有着神医的职业操守。
刚刚抵达山寨,顾不得休息,也顾不得去拜见杨哲,便让阎五领着他来到方垕的床前。
看完方垕的伤口,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神医,我家叔父(长老)怎样了?”见他盯着伤口一动不动,方百花和邓元觉异口同声道。
“若不是伤口处理得极好,过了这么多日,老夫恐怕也无力回天。”安道全感叹道。
“您是说,叔父还有救,对吗?”方百花喜极而泣。
自从杨哲为方垕处理过伤口后,方垕虽不再高烧,却一直陷入了昏迷状态。
杨哲来看过几次,伤口并未恶化。
不过人能不能醒来,他却没有把握。
“老夫开副方子,一日两次,你们给病人服下,最多三天便可醒来。”安道全点了点头。
“多谢神医!”两人拜道。
“两位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那位处理伤口的人吧!”安道全扶住两人“若不是伤口处理得好,耽误这么多天,我也无计可施。”
话毕,他掏出药箱给方垕换了药,又写下药方给阎五差人去抓药。
亦是此刻,杨哲和李助也闻讯赶来。
听说方垕有救,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看安道全十分疲惫,杨哲让瘦猴先带他下去歇息,后面好再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阎五刚安排好喽啰去抓药,就被杨哲叫了过来。
杨哲知道,此刻李助很担心。
因为,李懹没有跟阎五一起回来。
听到李懹安然无恙,两人方才放心,询问阎五此去建康府始末。
阎五备说细致。
当日他和李懹两人离了梁山,路上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三日便到建康府。
神医安道全的名声很响亮,一打听便找到了他的住处。
正如杨哲所料,安道全果真不愿意。
以发妻刚刚亡故,不宜远行为由来推脱。
他们无奈,便依杨哲之计,去打听了烟花女子李巧奴的下落。
两人混入樊楼,入夜之后,果见安道全来寻李巧奴。
担心樊楼人多耳杂,两人准备等到半夜安静下来,再以李巧奴相挟,让安道全上山。
安道全在李巧奴一番服侍后,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两人正欲动手,却听到房里传来李巧奴和虔婆的声音。
“安相公既已给足了这个月的银子,奴家自当伺候,怎可再去陪他人?”
“这老鬼睡得跟死猪一般,又怎知你不在他身边?截江鬼张旺向来大方,咱们开门做生意,哪有放着银子不要的道理?”
“安相公说了要与奴家赎身,奴家……”
“赎身?都说了半年,可有凑到银钱?没银子,就给老娘靠边去。”
李巧奴只是不愿,虔婆却是一个劲逼迫。
李懹听不下去,推门闯了进去“你这个鸟虔婆,好不晓事!人家既不愿意,又何必苦苦相逼。”
“哪个挨千刀……”虔婆正要开口回骂,转头却看到李懹手中明晃晃的尖刀,立马收了声。
这一嗓子,将安道全给吵醒了。
见是阎五李懹两人,手中还提着刀,顿时吓得不轻。
李懹伸手想取了虔婆性命,却被阎五拦住“兄弟,咱们不可节外生枝。”
阎五看向安道全道“安神医,你和这小娘,是想做萍水雨露,还是想做长久夫妻?”
“自是做长久夫妻。”安道全被吓得有些懵。
“那你便跟我走一遭,我替你掏了这小娘赎身的银子,权当诊费如何?”阎五再道。
李巧奴闻言大喜,朝安道全看去。
却见他支支吾吾不开口,顿时泣道“我本以为所托良人,等着与你白头厮守。不料你也如此薄情寡义,一趟诊金便可救得奴家脱苦海,你却不愿。”
安道全心中暗暗叫苦。
他知道阎五李懹梁山首领身份,自是不肯上山,误了清白之身。
如今李巧奴一闹,他不敢当着虔婆面说出来,顿时不知所措。
看他仍旧不开腔,李巧奴更怒“方才妈妈让我趁你睡熟,去陪截江鬼张旺,我还百般推脱,只想伺候于你。却不想你……”
“我既付了巧奴这月的银子,你这老虔婆,为何还差她去陪旁人?”安道全勃然大怒,指着虔婆鼻子骂道。
“你付了银子?”虔婆冷哼一声“当日是你说三月内便为巧奴赎身,才许你付月银。如今三个月早过,那还想怎的?”
“巧奴是我这里花魁,就你那点银子也想独占?”虔婆亦是大怒“也不撒泡尿……”
虔婆骂得正欢,冷不丁瞥见李懹紧握短刀,却被阎五死死按住,顿时吓得活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安道全气得脸色发青,转头朝阎五道“你的事,老夫应了!”
阎五看向虔婆道“我这便替她赎身,多少银子?”
虔婆闻言大喜“一百两!”
安道全和李巧奴闻言大惊,异口同声道“之前说好,不是五十两吗?”
“当初你说三月内便赎人,如今半年过去,这价钱自然不同。”虔婆趾高气扬。
李懹欲待发作,却被阎五死死按住“好,就一百两。”
幸得下山的时候,杨哲给了两人几锭大银。
当下还了银子,又烧了卖身契。
李巧奴收拾了衣裳细软,跟着三人回安道全家。
路上,安道全方才告诉李巧奴,阎五和李懹梁山头领的身份。
本以为李巧奴会担心受怕,却不料她倒是个果敢女子。
全不以为意,只要能跟安道全厮守,刀山火海,却不在乎。
回到家里,安道全安排酒菜招待几人,却面露忧容。
李懹却是个伶俐人,看着李巧奴道“我与姐姐一见如故,又是本家。若是姐姐不嫌弃我粗鲁,咱们结为姐弟如何?”
李巧奴看着李懹俊俏模样,自是欢喜“奴家哪里敢高攀。若能有个如头领这般的弟弟,便是死也知足。”
阎五看着安道全笑道“李懹兄弟是我梁山军师的侄子,安神医做了他姐夫,可是找了个大靠山呀!”
一句话,说的安道全脸上愁容散尽,慌忙举杯敬酒。
安道全最担心的,无非是带李巧奴上梁山,无依无靠,无法安身罢了。
如今有李懹这层关系,自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从阎五描绘的情形,知道方垕病重,于是起身收拾家中金银细软,准备次日赶早出门。
次日四更,去隔壁马行买了辆马车载上李巧奴,锁了大门。
三匹马,一辆车,出了城,便朝江边而来。
行不过二十三十里地,只听得一声锣响,两边林中冲出一彪人马,拦住前方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