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南坡南部,虚空藏谷北部百公里处有一个小城,这座小城北边有一家针灸馆,这家针灸馆独立于其他的店面,铺面破破烂烂,到处都是用补丁,就连门槛都是石头、木头、泥土拼接而成的,就这木头也快不行了,最多撑三天就会散成木渣。
别人家架在房檩承托屋面板和瓦的长木条,都被骂的整整齐齐,一水儿的松木。
而这家针灸馆的乱七八糟先不说,那些原本是木椽的地方都被换成铁质的和铜制的,缝隙处还用一些破碎布条子塞着。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飞了,只剩下一个框,主人家还非常贴心的找来了一辆马车的后厢立在原来窗户的地方挡风。
针灸馆内只有一位年轻的医师,整年戴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脾气古怪,性格异常,很少与周围邻居交流,就连自家的房子都烂成这样了也不好好修整,随便拼凑。
但好在医术精湛,经此人治疗的病人很快药到病除。
这位医师便是乔装打扮到此地行医的沈卿安,至于救人治病都是顺手的,凡人的一些小病以她身上的灵丹妙药,很快就能痊愈。
她来此地的主要目的是给别人扎针,至于使用佛门失传已久的鬼枕顺治针法会折损阳寿这件事,她根本不担心,因为基因组的原因阳寿多到自己都烦。
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阳寿。
十年前,惟上大师离去后,她就准备寻扎一处合适的地方行针,给自己是不敢再扎了,那就扎别人了。
探访多年后,终于找到了一处满意的地方,这个小城周围磁场紊乱,阴阳混乱,风水太差,居住在此地的人必定会有麻烦。
果不其然,等她进入小城后发现,这座小城内的凡人多多少少带点病,有些常年感觉后背很重不舒服,有些半夜爬起来和自己的狗谈情说爱,但是白天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
有些能用不同的身份和嗓音说话,切换的丝滑无比,关键几种身份之间的对话还能对得上。还有一些下雨的时候喜欢刨坟,将正主拖出来后自己躺进去。
于是,她就在此地开门迎客,接诊救人。
一声沉闷的轰鸣后,她的针灸馆摇摇欲坠,突然拖过来挡在窗户前的马车被人一脚踹飞了,脚上插满了木屑,鲜血淋漓。
“都是报应!”
“天道好轮回!”
“我的母亲和哥哥都被你害死了!满意了吗?”
“我就是要亲手了解了你!人贱自有天收,那我就以不入轮回当一回天!亲自收你!”
里面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周围的居民早在很多年前就搬走了。
沈卿安三下五除二将这位发疯的姑娘控制住,快速的施针,人中穴斜刺从下向上刺入3-5分,手太阴肺经的少商穴从外向内直刺。
仅仅片刻的功夫,沈卿安已经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将这位姑娘镇定了下来。
她一个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控制一个凡人都需要这么久,可见此事不简单。
“无意伤你性命!你如此行事必有因果,可讲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沈卿安最后一针扎到姑娘的会阴后说道。
已经扎了会阴和人中了,她可不敢再下手了。
经过多年对那些人皮针灸图谱的了解,她知道舌底,会阴,人中三穴尽量不用,因为此三穴中的任何一个穴位,都能将鬼神封住,三个一起便能治于死地。
她现在已经用了两个穴位了,如果再扎下去真的回天无力了。
她之前用了其他穴位希望可以制服它,并能放走,她还以礼相待,早就准备好了还愿纸钱。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戴上一道护身符以防自己遭灾惹祸。
但是今天的这个案件有点麻烦,平常的穴位不起作用。
此次是来研究针法的,又不是杀人的,她这几年的态度温和,情绪平稳,连蚂蚁都不曾想踩。
“你发誓替我报仇,我便说!”姑娘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可见其恨意是有多大。
沈卿安看着姑娘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相信眼前的医师能帮她报仇,她语气激烈的开始讲述了起来。
我的母亲和父亲本是青梅竹马,二人两小无猜,两家也本是世交,想着将二人撮合在一起,也算是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那年,父亲的家族被抄家,九族被官府照着族谱一个一个的杀,母亲跪在院子三天三夜才求得了祖父的同意,想办法捞青梅竹马。
最后父亲也被捞了出来。
母亲一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求亲的门槛快踏破了门槛,可是母亲一心只有落魄的父亲。
二人的身份早就不对等了,家族自然不允许,将二人分开,僵持了许久后,突然某一天,母亲未婚先孕了,医师说是双胞胎,这种情况下打胎自然是风险极高的。
家族的阻力很大的,但是祖父最疼爱母亲了,那种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饱尝人间疾苦的滋味,让祖父难以忍受。
最后也在祖父的妥协下,二人如愿结婚。
一开始二人也算甜蜜,如胶似漆的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同时生下了哥哥和我,我的哥哥,那个天纵之才,我的哥哥,他不该是那样的结局,我的哥哥就不该生在这样的家,我也不该被生在这个庭,我希望我的母亲不要生下我们,我更希望我的母亲不要跟父亲结婚,若是能回到母亲的十八岁,我想告诉母亲,未来没有我和哥哥无所谓,请一定不要嫁给父亲。
生下我跟哥哥的第五年,母族在颠西草原被修士打斗波及,全族皆灭。正好那个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在隔壁的集市,所以侥幸躲过一劫。
不知道从哪天起,家里变了。母亲每天都忙着照顾家庭,做一些手工拿到集市上换家用,做事麻利,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农忙时期也能肩扛八十斤。
可是父亲总是在外面沾花惹草,还经常挑母亲的毛病,欺她没有娘家人,即使每天洗衣做饭,还是天天骂。
母亲经常用弱小的身体护着我跟哥哥,防止被醉酒的父亲打伤。
那段时间家里经常会有其他女人来找母亲要钱打胎,因为父亲和人家上床后又不愿意负责,也不愿意结成婚姻,那些女人没有办法,只能来找我的母亲要个说法。
我不记得我的父亲到底做了多少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孽缘,都是孽缘,这一切都是孽缘。
每次母亲给完钱后,都会在家里架起祈福塔,我和哥哥也在在一旁祈福。
我和哥哥的童年都是在祈福塔旁度过的。
你说我那该死的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祸害别人,为什么祸害我们在世的人不够,还要去祸害那些排队排了很久投胎的人?
为什么要阻挡别人的转世之路?他为什么?他凭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台寺的一位上师的女儿没有修炼资质,不知道我那该死一千遍的父亲怎么勾搭上了,二人在一起了,也组成了婚姻,可惜多年无子嗣,密宗婚姻制度若无子嗣财产无法继承,婚姻关系随时可以解除,但其他伴侣的孩子可以是大家的孩子。
于是,那老王八又跑过来跟我的母亲说愿意接纳我的母亲,三人组成婚姻,他一直是爱我们娘儿仨的,这样我和哥哥就能成为他们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