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许晏殊打来的电话,周泽浩不免有些意外,却还是选择了欣然赴约。
“难为许总贵人事多还能想到我,周某真是受宠若惊!”周泽浩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许晏殊皮笑肉不笑,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难得周少别出心裁地给我送了那么特别的大礼,我理所应当有所表示才对。”
如果自己不把话说到明处,这人往后恐怕是真的要把自己当成软柿子拿捏了。
周泽浩刚刚端起手边的红酒,闻言动作微微顿了顿,眸底快速地闪过一抹忌讳的情绪,他随即将手中的高脚杯冲人扬了扬,
“许总满意就好!”
嘭——
高脚杯在半空中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两个男人的视线也都遇了个正着,随即就有无形的硝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难得黄伯伯如此肯看重你,你不如乘风而上,这样比你自己单打独斗要来轻松得多,或者你干脆认黄董当干爹算了,反正他那么喜欢你。”
所以他是知道了黄东升替自己牵线搭桥的事情了。
许晏殊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这样看起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完全正确,周盛誉之所以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是因为他先入为主在对方面前说了些什么。
而大概他还以为是自己故意要在周盛誉面前露脸。
“黄董的确待我不薄,但我始终认为靠自己争取来的才最踏实,周总应该深有同感吧!”
呵呵,装货!
周泽浩暗自对此嗤之以鼻,而自从自己回蓉城之后,老东西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找人了。
而家里的老太婆也同样是迫不及待,二十四小时在线等消息,还要每天一通电话特地询问情况。
嗡嗡嗡——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周泽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不紧不慢地将电话给接了起来,
“喂,有什么事儿?”
“周总,不好了,你的电脑被黑客入侵了!”
什么?
周泽浩脸色骤然一变,他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许晏殊,后者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接连两次算计自己,既然是要回敬的话,自然不可能就只有轻飘飘的两句话。
而令许晏殊没想到的是何叔竟然还曾是个黑客,也难怪谢君阳曾经会那么忌惮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不会轻易地用这种手段去攻击别人,但以此来进行正当防卫倒是不错,
该死的!
周泽浩忍不住暗啐了一口,面目阴鸷像是厉鬼,一边豁然从位置前站起身来,“许晏殊,你特么有种。”
“你等着,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呵呵,说得好像如果自己不这么做,他就会放过自己似的。
许晏殊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双眸浸染了蚀骨的冷意。
吃一堑长一智,体验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他自然不可能再无止境地推卸退让。
回过神之后许晏殊拿起手机给何文给打了电话,
“喂,何叔,你那边收网了么?”
“你放心吧,我已经退出来了,按照你的意思只进去逛了一圈,没有真的干些什么。”
“我没想到这门手艺丢了这么久,还能破了周氏集团的防火墙!”
听着对方轻快的语气,许晏殊一时间哑然失笑,“我这边也已经结束了,我马上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见面再说。”
点到为止,这次也就只是给周泽浩敲敲警钟,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可以任由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除此之外也是顾及到黄东升和周盛誉交好的缘故,如果自己贸然对周氏动手的话,可能会招致黄东升的不满。
许晏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眸,而看这个情势,周泽浩不会轻易地手上,那么迟早有一天是要动真格的。
所以他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提前向黄东升通个气,以备不时之需。
……
而彼时,黄东升也正好和周盛誉聊到许晏殊。
“你瞧瞧,到底还是年轻人雷厉风行,早在前几天晏殊就已经正式挂牌了。”
周盛誉微微愣了愣,随即由衷赞叹说道,“是么,那还真是挺有效率的!”
此前网上爆出了那样的抽问,他还以为许晏殊会暂且避避风头再做打算,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正式营业了。
“那可不,他可是我看好的人!”
事情刚出来的时候,他也准备适当地出手帮许晏殊一把,想着不能让这件事情影响了对方接下来要走的路,没想到隔天他就用一张律师函平息了所有质疑的声音。
周盛誉对此不甚赞同,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个许晏殊的确是有几分能力和胆识,但相比之下他觉得德行才更加重要。
他斟酌着开了口,“你小心点吧,人心隔肚皮,刚离婚就将谢君阳给送了进去,指不定哪天就反咬你一口。”
“这件事情还真就是你误会了,但凡晏殊不这么做,只怕这辈子都交代在谢家了,”
黄东升神情略略顿了顿,思量片刻后决定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眼神在不经意间变得深沉晦暗,“而谢君阳会进去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随即,他就提及了许晏殊此前在谢家的尴尬处境,随即又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手对付谢君阳。
听到这里,周盛誉才蓦然想起黄东升此前一直在扶持谢家。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谢君阳这个人野心勃勃,做事又不择手段,”
“一味放任下去的话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所以晏殊这么做也算是替我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原来是这么回事……
周盛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么说来的话,许晏殊的选择也倒是无可厚非。
“那他婚内出轨又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以他在谢家的地位和处境,他可能会出轨么?”黄东升摆了摆手,“是谢欢虞此前一直和陆家那小子牵扯不清,晏殊忍无可忍才提了离婚。”
那小浩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周盛誉疑惑地拧了拧眉,而知道许晏殊并没有婚内出轨,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松了一口气。
再想到此前自己对许晏殊的恶劣态度,他一时间有些心神不宁……
——
正好有蓉城的项目需要洽谈,谢欢虞就顺便出了个差,飞机刚一落地,她就被周泽浩一通电话约到了酒吧。
“这么小的项目也值得你谢总亲自来一趟?我看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谢欢虞欲言又止,犹豫之后还是放弃了解释。
不难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要信任她,而既然这人已经看清了自己手中的底牌,她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了。
她的确是因为想要见许晏殊才亲自过来一趟,至于见面之后到底要说些什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顿,她暂时还没有想好。
周泽浩敛了敛脸上玩味的笑容,他抬眸冷冷地扫了女人一眼,随即意味不明地开口说道,“送佛送到西,待会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这女人的确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只可惜自己见过的鬼比人还要多,这点把戏还骗不过他的眼睛。
谢欢虞抬头毫不示弱地迎上男人冷冽的眼神,不置可否地反问说道,
“那我应该说声谢谢?”
直到现在网上都还有脑残党在指责自己,而公司也因为热搜的事情而损失惨重。
动辄就玩得这么大,谢欢虞思索间不免愤愤,心道这个周泽浩还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呵呵——
周泽浩不置可否地低笑了一声,自己好像都没见过这么有种的女人了。
“据我所知秦胜意出国了,你倒是可以趁虚而入!”
什么叫做趁虚而入?
谢欢虞黛眉微蹙,不免觉得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而真要计较的话,也是自己先认识的许晏殊,她秦胜意才是那个后来者!
感知到女人的忿忿不平,周泽浩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怎么了?我这不是在给你提供有利情报么?”
算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谢欢虞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她仰头将剩下的酒一口闷掉,眼眸深处的光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
不管她甘不甘心,也都心知肚明自己和许晏殊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说完,谢欢虞就从卡座上起身,转身离开了酒吧。
眼看着女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周泽浩兴致缺缺地将酒杯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整个人的气息蓦然变得冷冽起来。
让人大费周章地入侵了自己的防火墙,临了却是简单翻了翻之后就离开了。
周泽浩无意识地用舌尖低了低后槽牙,这个许晏殊倒是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有胆的多,以至于敢三番两次地这么挑衅他。
如果他安分守己的话,自己还可以考虑考虑放他一条生路,可现在……
周泽浩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黑暗中宛如一只等待狩猎的豹子,他倒是很想看看玩死许晏殊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
隔天,谢欢虞就找到了许晏殊所在的商业街,临要上楼的时候,她却又犹豫了,脚步随之顿了顿。
这么突然出现的话,会不会让晏殊觉得自己阴魂不散……
纠结间她难免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此前她们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了五年,而如今自己却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去见他。
还真就是她。
远远就觉得女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何文走上前看清正脸之后不免有些错愕。
谢欢虞怎么会来蓉城,还找到这里了?
没敢轻举妄动,何文默默地坐着电梯上楼,正好碰见许晏殊要出门。
“晏殊,谢欢虞在楼下,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打算要上来。”
许晏殊微微愣了愣,所以谢欢虞是来找自己的吗?
“我去看看!”
留下这么一句话,许晏殊就转身进了一边的电梯,后脚就和谢欢虞遇了个正着。
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谢欢虞微微错愕,她甚至于有一瞬间掉头就走的冲动,最终还是主动向许晏殊招了招,
“我过来蓉城出差,而刚好约合作方在这边见面,所以就过来看看。”
看破不说破,许晏殊看破不说破,“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我送你吧?正好我打算出去要办点事。”
嗯?
谢欢虞小心翼翼地窥探着男人的神情,眼见着对方没有流露出不耐烦和厌恶的情绪,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面对提议,她想着下榻的酒店正好离这儿不远,她就顺势上了许晏殊的车。
“你这边还顺利么?”
“嗯,还好吧,目前就我和何叔两个人,刚把本地的市场了解了大概,过几天就准备跑市场了。”
看着男人神采奕奕的模样和在京都时判若两人,谢欢虞一时间不免有些失神。
看来过去几年里,谢家连带着自己这个人真的束缚了他太多……
许晏殊斟酌之后开口说道,“谢谢你让谢君阳为自己的行为买了单!”
虽然提前一步猜到,但他也是真的很意外谢欢虞会这么做。
毕竟无论是何家火灾还是父亲当年的车祸,都和她没有直接关系,而事情真要被爆出来的话,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她和谢氏集团。
这声道谢听得谢欢虞浑身不自在,她忍不住苦涩地笑了笑。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而这么做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车子很快就在酒店前停下,谢欢虞临了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试探性地开口说道,
“我想去墓园看看奶奶和许伯伯,可以么?”
早在这之前她就想去了,她欠两位长辈一个正式的道歉,却又觉得过去前应该会问问许晏殊作为家属的意见。
眼见着女人局促的样子,许晏殊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当然可以,”他爽快地点头答应下来,临了又多说了一句,“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让他过去,”
“谢君阳是谢君阳,你是你!”
不知者无罪,她本人并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谢君阳做的孽也不应该算在他头上。
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谢欢虞蓦然红了眼眶,她飞快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嗯,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