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安听到这话后,身体猛地一颤,定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唐仁,你说你不懂?那天是谁写下那篇文章,又是谁作出那首诗作?你忘了?
吴文启满心狐疑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唐仁,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心中暗自嘀咕道:“凭这位老兄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有才之人啊!
可十三郎向来不会说谎……”想到这里,吴文启又转头望了望柳舒安,只见他一脸焦急之色,于是向其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看我如何试探他”的眼神。
紧接着,他面带微笑,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缓缓地为唐仁斟满了一杯酒,并热情地招呼道:“唐兄,请品尝一下这杯美酒。此乃如意酒楼的招牌佳酿——百花酿。听闻不少外地人士皆是因为这款美酒而专程赶来此地呢,嘿嘿,在下不才,也是慕名前来的食客之一!来来来,快尝尝吧!”
此时的唐仁嘴里正咽下一块肉食,恰好感到喉咙有些干涩发紧。听到吴文启的话语后,他并未多加思索,顺手接过酒壶,仰头便饮下一大口酒水。
待那股清凉甘冽的液体包裹着食物顺着咽喉流淌而下时,唐仁只觉得一股醇厚柔和的滋味瞬间弥漫开来,回甘带有一抹淡淡的甘甜。“嗯,好酒!这酒口感绝佳,且度数不高,对于不善饮酒之人来说,倒是颇为适宜。”唐仁不禁在心中暗暗称赞起来。
“来来来,既是好酒,就多喝几杯……”
一来二去,两壶酒不知不觉就进肚了,也不知这酒是劲大还是怎的,红云映入唐仁的脸庞。
唐仁此时也明白了吴文启的用意,隐晦的看了他一眼:“呵呵,想灌醉我,真拿我当傻子呢。”
不过吴文启也没什么恶意,再说还有好酒好菜伺候着,唐仁也不拆穿,白吃白喝谁不喜欢。
齐瑶面露担心,轻轻的拉了拉唐仁的衣袖:“阿兄少喝些,要宵禁了,我们该回家了。”
唐仁闻言笑了笑:“好,阿兄在饮一壶咱就归家。”
吴文启听后心里却有些焦急,这些武夫都这么能喝吗?得想想办法。宵禁,宵禁!好,就拖你到宵禁后,到时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想着,吴文启拉着唐仁闲叙,指着在场的人开口道:“唐兄别看这里的人都多有才华,出身世家,但多是庶子出身,不得家族看重,都是些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
唐仁闻言笑了笑:“时代的悲哀罢了。”
第一次听到这新奇的词汇,吴文启有些好奇道:“何解?”
唐仁看了他一眼:“能说吗?”
吴文启拍了拍胸口:“唐兄尽管畅所欲言,我保你无事。”
唐仁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小口:“自古以来,立长不立幼,从皇家开始就延续了下来,何况底下这些氏族。”
“要我说,长子不一定是兴旺家族的人,天下有才华的人多得是,怎么可能各个都是长子,只不过思想的惯性禁锢住了掌权者的想法,想要稳固家族罢了。”
“就这样,大多人才都被埋没,有的人甚至比不过百姓,最起码百姓自由,不用顾及家族的意愿,能自己闯出一片天。”
说着指了指自己,毫不要脸的道:“嘿嘿,比如说我!”
吴文启闻言嘴角抽了抽:“这位唐兄还真不含蓄。”
但同时也陷入了沉思,唐仁说的话对吗,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柳舒安敬佩的看向唐仁,不得不说唐仁是特别的,说出来的每句话都令人深省。
这时身旁的一名年轻人也凑了过来,朝唐仁拱了拱手:“郎君的话深得我心。”
说着激动的挥了挥手:“凭什么好的都让给了大兄,我们这些庶出子弟再怎么优秀家族也看不到。”
时代的悲哀,对,就是时代的悲哀,我不服,吾不服,明日吾就休书一封,跟家里断绝关系,吾相信,凭自己的才华,亦能在大唐闯出一片天地。”
说着,拿起酒杯邀向唐仁:“郎君一席话,吾受用匪浅,在下靖王府杨凌,字封文,敬兄台一杯。”
唐仁有些错愕的看向眼前的年轻人:“反应这么大吗?靖王府?多好的身世啊,你不要可以给我嘛,这……这多浪费。”
唐仁心里微酸,但看热闹不怕事大,拿起酒杯,大力的跟杨凌撞了一杯,满脸附和:“郎君好气魄,我唐仁支持你。”
柳舒安脸色微变:“杨兄不可,要三思啊。”
杨凌喝下酒,彻底放飞了自我,面色激动的道:“三思?不必了,回去我就跟我家那个老头子断绝关系,谁劝都不行,吾要告诉世人,不靠靖王府,吾自己也行。”
唐仁赶紧看向吴文启:“你说过保我无事的啊。”
吴文启一头黑线,保你无事?我怎么办?
怎么说着说着要断绝关系了,要是靖王知道了今日是自己组的局,还不得把自己腿打断……
想着靖王提着大刀找上门的模样,吴文启浑身一颤,不寒而栗,连酒都醒了不少,脸色由红变白。
顾不得唐仁,急忙将杨凌拦下:“杨兄喝醉了,此事体大,不能冲动,在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说完脸色有些发黑的坐回了位置。
唐仁见状会心一笑,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看热闹不怕事大,要不是不熟,真想去他的府上见证一下。
再次喝下一杯百花酿,闭眼回味起来,回味之余,忽然想起之前曾答应过李老头要给他带些好酒回去。念及此处,他好奇开口询问道:“这酒确实不错,不知售价几何?”
吴文启此时心有不愉,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咬牙道:“不多,也就三十两银子一壶。”
唐仁闻言不禁有些牙疼:“这还不多?三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了,就换这一小壶酒?
要说他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可本就是无根浮萍的他,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俗话说的好,兜里有钱心不慌,独在异乡为异客,他总觉得心里没有安全感,谁不想自己的钱多点。”
不过,答应了人的事得做,人无信而不立,他虽然没什么高尚的情操,但也有做人的底线。
就在唐仁犹豫是不是给李老头弄一壶的时候,吴文启看出了唐仁的纠结,眼神一亮,机会来了,当即放下了心中的不快,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笑:“当然,也有办法免费。”
闻言,唐仁顿时来了兴趣,白嫖,我最喜欢了:“什么办法。”
吴文启指了指周围的空白墙壁,笑了笑:“如果唐兄有诗才,可提壁诗,店家认可的话,不仅这百花酿分文不取,也可免除今日在酒楼里的一切费用。当然,前提得店家认可你的诗确实有提壁的资格。”
分文不取?听到这,唐仁当即拍案而起,吓了几人一跳。
唐仁脸色通红:“既如此,我辈读书人,当题诗于壁,以待后人观摩,拿笔来。”
在场的人被唐仁吓了一跳,纷纷将目光投向这里。
看着前后变化这么大的唐仁,几个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
杨凌第一个站起响应:“静待唐兄大作。”
闻言柳舒安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之情。正欲伸手去取纸砚笔墨。
只见吴文启身形一闪,“哗啦”一声响,将桌子上的美食美酒扫落在地。
紧接着,快速从一旁取出笔墨纸砚,将其整齐地摆在桌面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吴文启面带微笑,朝着唐仁伸出右手,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手势,并朗声道:“唐兄,请!”
看到吴文启如此之快便准备好了一切,显然是事先有所谋划。唐仁抬起头,目光与吴文启那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对视片刻后,唐仁的嘴角微微上扬。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吴文启递过来的毛笔,气定神闲地走到宣纸前,抬头想了片刻,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便开始挥毫泼墨起来。
二楼的众人见有人提笔,皆是围了过来,好奇的望着他。
吴文启对着身旁的柳舒安小声开口道:“这位唐兄行不行啊,闹的这么大,不会草草收场吧。”
柳舒安眼神坚定的看着唐仁:“我相信他的才学。”
吴文启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也相信十三郎的眼光!”
这时,唐仁的第一句完笔,身旁的杨凌不自觉的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