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停车休息时,杨子晴刚把车停稳,就一头钻进房车上的小厨房。她默默感慨:“这几天实在太闷,得找点事做做。”她在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将剩下的十多片切好的“海绵宝宝”剪成细条。滚水翻腾中,她小心翼翼地把条状海绵放进去,看着沸水蹦起的小泡,鼻子里瞬间充盈了独特的清香。她只往锅里撒了两撮盐,轻轻搅拌,便有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鲜味迅速扩散开来。
不多时,车门被从外面拉开。章文探进脑袋,仿佛嗅到猎物的狗一般:“杨小姐,又鼓捣什么好吃的啦?这香味……绝了!”他说着,还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杨子晴抬头瞥了他一眼,“饿鬼投胎似的,别再往里挤,厨房就这么大地儿。”她一面打趣,一面舀了些汤尝味道,自嘲地想:我这厨艺其实一般,可跟着我跑的这几个糙汉子就当稀世珍宝了。
车子自带厨房的好处就是随时都能开火,哪怕是在赶路途中也挡不住她的兴致。做上一锅热乎饭菜,对驾驶员章文和负责警戒的李桥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福音。对于他们这些长年在外、吃惯干粮的人来说,现煮的新鲜食物已经媲美人间美味。
杨子晴瞅着锅里腾起的热气,心里颇有些满足。她盛了两份汤到保温桶里,递给章文:“拿去给顾队和齐队送份尝尝。你和李桥树的份,我也给留了,你们快去快回。”
章文立刻喜笑颜开:“收到!”
他刚转过身,一听能去找顾队,便在心里琢磨:那两位队长可不好糊弄,可是咱家小姐的手艺绝对过得去。想到这里,他还忍不住咽口口水,转头一拍李桥树,“别愣着,走啊!”
原本一直板着脸的李桥树,此刻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期待,抬手就是一敲章文的后脑勺:“怎么跟只狗似的,成天闻来闻去!”
不过那急匆匆的动作,却把他内心的欢喜暴露得一览无遗。
“看他们俩那股子劲儿,唉,好好的警卫都被我带成贪吃鬼了。”杨子晴目送这两人乐颠颠地跑远,不由在心里失笑,“看来再优秀的人跟着我,也有被‘同化’的一天。”
把保温桶托付完,她下车找来了赵姨,一同分享这锅鲜汤。赵姨平时不住在房车里,而是住在后面一辆改装过的巴士上。那巴士早已拆除了多余的硬座,铺满了被褥,里面住着七八个跟随队长的亲属——队长们劳苦功高,总得有点特殊照顾,不然岂不是挫伤积极性?
赵姨住得虽不如房车舒适,但好在有自己的床铺,平日里还能和其他人聊聊天,也算自在。她端起那碗香气扑鼻的汤,喝了一口就眼睛一亮:“这‘海绵宝宝’,还真别说,真的很鲜。”
到了晚上,新营地刚一落脚,白天那锅“海绵宝宝”汤的美味与它可能带来的药用价值便在营地里传开。尤其是一号大队收集到“海绵宝宝”的人,美滋滋地当宝贝捂在手里;没有的则直呼懊恼,下私底下交易的多了起来,显得颇为热闹。
这一切,杨子晴并不惊讶。她正兴致勃勃地向赵姨介绍自己“首创”的“绿宝宝”处理法,细细讲解如何洗净、怎么剪条、下锅时机和火候,不时还带着几分小得意。正当她说得起劲儿,冷啸轩就找上了门。
看见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杨子晴愣了片刻,心里陡然涌起些许头痛:自上次和他碰面之后,他又来过两次,统统被她以“不用陪练”给挡了回去。但男人要是固执起来也要命,尤其是冷啸轩这种斯文有礼、深藏不露的类型。人家说是“纯粹友谊”,她总不能真抄起扫把把他赶走吧?
赵姨见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要我帮你回绝吗?”
“听说这次是来请教怎么制作绿宝宝的。”章文在一旁小声汇报。
杨子晴只好无奈摆手:“算了,院子大,我们一起去。我也正准备和医疗组的组长把方法给完善一下——都来吧。”
再看冷啸轩,还是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旅途劳顿也没见他皱过眉,似乎衣角从不被泥尘染上,谈吐仪态永远保持得完美。
他在一众人面前,依旧温润如玉,一拱手便露出浅笑:“杨小姐,这次我可是真的来向你请教。我们小队缺少木系治疗能力,听说‘海绵宝宝’的疗效突出,可又怕随意处理会破坏药性,所以只好厚着脸皮来了。没有叨扰你吧?”
杨子晴听他礼貌又真诚,一时间不好拒绝。她心想: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来问正事的,总不能把他赶出门外。更何况即便是个普通人来问,她也不会丢下不管。于是她也报以浅笑:“你来得正好。我之前是想整理一下再找机会让医疗组统一宣讲,可大家‘海绵宝宝’都收得不多,也不算太着急,就耽搁了。你等医疗组组长过来,我们当面把做法定下来。”
冷啸轩听了杨子晴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没关系,我等一下。”
站在一旁的赵姨看到冷啸轩这副模样,在心里暗暗抽了一口凉气。俊美的外表,再加上体贴周到、时刻释放善意的举止,比起顾时叙那样总是绷着一张脸的样子,哪个更能博得女孩子的欢心,还真不好说。这个人真的是单纯来“求药”的吗?恐怕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吧。
章文也在心里暗暗地想:顾队,看来你得有点危机感了啊!
李桥树则像一根标枪一样笔直地守在院子外面,他面色镇定,一言不发,他只是一个警卫,主人家的私人情感问题可由不得他来操心,而且他也没有像赵姨那样和杨子晴亲近到可以随意插话的程度。
牛奶则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对于某个对它女主人意图不轨的家伙,它既不敌视,也不着急,反正它知道,该着急的人不是它。
不得不说,自从向狼进化之后,这家伙的性格也和它以前小巧玲珑的时候大相径庭,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可爱讨喜的模样。
医疗组组长急匆匆赶来,推开院门时还大口喘着气,一抬眼就见杨子晴和冷啸轩正等着自己。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海洋。
他摘下手套,半点寒暄也顾不上,开门见山道:“听说这海绵宝宝弄好了?赶紧让我瞧瞧!”
杨子晴微笑点头,示意他往桌旁看:“正好,你来得及时,我刚把冷啸轩带来的那一半儿研磨完,给大家演示一下。”
说着,她端起一个碗,只见碗底积着薄薄的一层粉末,看上去稀少到几乎让人怀疑是否值得大费周章。但她仍认真地向众人展示:“虽然没什么难度,但有几个关键点要注意。研磨时并没太大技术含量,可加水时得讲究比例——最好是粉末和水约1.5到2的比率。要是一股脑儿把水全倒下去,药泥就容易稀了,疗效会受影响。所以要一点点加,一边搅拌,一边观察黏稠度。水的话,最好用纯净蒸馏水,实在没有,饮用水或矿泉水也行,尽量减小杂质对药效的干扰。”
她将那点粉末和水混合后,又继续搅拌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把碗递给冷啸轩:“瞧,这就是半成品。剩下的海绵宝宝,你就照这个法子做就行。”
冷啸轩小心翼翼地接过碗,目光里透出好奇,正准备试探着搅几下。陆海洋一边忙不迭地在随身带的小本子上记着笔记,一边似笑非笑地问:“啧,看着挺珍贵,这效果可真不赖吧?”
“别看就这么一点,可别浪费了。一道伤口用不着多少,薄薄一层就能见效,所以非常耐用。”杨子晴话里带着一丝得意。
陆海洋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嗯,算是‘高效’药品?”
“你管它叫什么?”杨子晴不置可否,瞥了他一眼。
“小晴,我这叫科学分类。”陆海洋笑嘻嘻地回道,“高于高效的就是毒药,再往上就是剧毒药……反正都得是稀缺宝贝就是了。”
话音未落,四下里竟被他的冷幽默给整得一阵尴尬,没人接茬。杨子晴在心底吐槽:这家伙还是这样,话说得吊人胃口。
“不过,这玩意儿确实太少了。”陆海洋又正色起来,“要是量不足,想普及都难。难道这海绵宝宝,只有之前发现的那片区域能长?如果在别的山谷也能找到,那我们可以想办法人工培育。”
“那就全靠你了,”杨子晴转头看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期望,“我就喜欢你这种‘凡事能种就种’的性格,反正当初在基地,谁不知道你在中草药园子里忙得昏天黑地,走都舍不得走嘛。”
陆海洋嘿嘿一笑,正要细谈如何培植,突然“牛奶”一声低吼,猛地从懒洋洋的趴卧状态竖起身子,耳朵紧贴脑袋,浑身都绷了起来。它还不满足于此,纵身一跃跳到墙头,一边对着天际狂吠,一边又焦躁不安地跳回来,用力咬住杨子晴的裤脚往外拖。
“牛奶?!”杨子晴心下一凛,立刻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怎么了?” 这只大狼平时别看一副高冷模样,关键时刻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它如此焦躁,必定出现了某种危机。
众人被这突来的动静惊得面面相觑。赵姨最先回神,看着杨子晴凝重的表情:“小晴,你快联系顾队吧。”
杨子晴二话不说,掏出通讯仪拨给顾时叙,可耳机里除了“嘶嘶”的杂音,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赵姨皱眉,指了指通讯仪指示灯:“没信号?这是什么情况?”
“不可能,刚刚还好好的!”杨子晴猛地站起,看向房门外,“不好,出事了——”
她话音未落,天色蓦地一暗,仿佛有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瞬间将整个院落覆盖。只见天空云层剧烈翻涌,一只身披金色羽毛、好似浑身浸透烈焰的巨鸟破云而出,磅礴的威势迎面压下。那一瞬间,空气仿佛被挤进狭小的空间,形成一股震颤不休的空柱,让人耳膜嗡嗡作响。
“这……这是什么东西?!”有人失声惊叫,话里已经隐隐带了颤音。随即一阵无形飓风卷起地面沙尘,碎石与泥土噼里啪啦地往人脸上砸,逼得众人纷纷后退,紧紧眯起眼。
杨子晴只觉脑袋像被重锤敲打一般,一股强烈的精神压迫让她几乎踉跄,连思维都在刺痛。她猛咬舌尖,竭力保持清醒,抬手挡住飞沙走石,匆匆冲出院门。一抬头,才发现这只金色巨鸟只是开始,从云层后又连续飞出无数怪鸟,漫天翻滚,密密麻麻得仿佛天空破了个洞,无边无际的邪物正蜂拥而下。
这种阵仗让人寒毛直立,不少人当场看呆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而更远处,几架还在巡航中的无人侦察机很快遭到袭击,被巨鸟们几下冲撞,就拖着浓烟坠落。
“这些鸟都疯了不成?!”杨子晴额头冷汗直冒,她想起几天前夜里那一小股丧尸来袭时,自己和顾时叙都有种莫名心悸,却没查出什么端倪。现在,这股冲击感和那天如出一辙,只是规模扩大百倍不止,简直像是暗中潜伏已久的阴谋终于爆发。
现在这种感觉,这种在精神上感受到的强烈压迫感,和那天晚上遇到的情况非常相似。
难道说,这些在天上飞的家伙从那天起就已经盯上了他们这行人?
而在杨子晴看不到的地方,四面八方正涌现出数不清的丧尸,它们出现得毫无征兆,就像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负责巡逻的车辆拼命地往回赶,但由于道路崎岖不平,车辆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那些速度型的丧尸,很快就被追上并淹没,车里的人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丧尸们团团包围,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群蚂蚁覆盖在一些面包屑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在外面捡柴火或者执行其他任务的人们也遭遇了同样的厄运,瞬间就被丧尸群无情地碾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