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竟然要变成摄青鬼了。
民间有传言,又把摄青鬼叫做绿血冤鬼。
顾名思义,此鬼怪生前,负有深仇大恨,却不能报,怨气太重又难消,在死的那一刹那,怨气随着血脉瞬间逆行全身,便有可能成为半人半鬼,亦鬼亦妖之物。
虽也是因为怨气执念、心愿未了而成,却不会因为得偿所愿就消散或者渡忘川投胎。
此物非人非鬼非妖,一旦成型,便不属于三界之内。
难杀程度也会更高许多。
且招惹了摄青鬼,就会被他视为复仇对象,无休无止的追杀,直至死亡,被他提炼尸气,供自己修行。
不过,崔氏的新魂已经离体,受宋澜召唤前来,便是没有机会再成为摄青鬼了。
摄青鬼,大多都是在乱葬岗中,凭着强大的怨念、滔天的恨意,吊着一口气,汲取四周的尸气供己修炼,最终成型。
就犹如,当年的她一般……
宋澜眉头轻皱,瞧着崔氏,很是厌恶。
她只是分了些许怨气,在崔氏身边,令她日日梦魇,心力交瘁,怎的就突然死了,还要变成摄青鬼了?
想到她与柳添的三日之约,宋澜猜想,约摸是柳添做了什么。
据那仆从的新魂所说,崔氏先前,正打算杀了章大。
只如今看来,崔氏约摸是杀章大失败了。
啧!
宋澜挑眉,朝着崔氏的新魂勾勾手指。
崔氏立马飘上前,泛青的魂体上,顶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脑袋,目光呆滞,像个没什么自我意识的傀儡。
“你的心愿,我会帮你实现的。”
宋澜拍了拍崔氏的脸,崔氏眼珠子微动,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就瞬间化成一缕飞灰。
“……你的怨气,就暂且给我当个小点心好了。”
我前世的‘好-婆-婆’!
崔氏最后留在这世间,只剩一抹惊恐与不甘。
宋澜对崔氏的死,没什么太大感觉。
崔氏算不得什么坏人,可于她来说,在前世,这人明明知道她的真儿子·假儿子们,对她是如何羞辱磋磨的,却也只会跟她说:“忍一忍,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丈夫就是天,听天由命才是为女子的本分,好歹你还有机会为章家生儿育女,日后,总会有章家的一份香火供养。”
呵忒!
谁稀罕!!
宋澜不信她这套歪理邪说,自是不会给她好脸色。
崔氏是没有亲手对她做过什么。
可谁又能说,纵容与包庇,不是同样的与之为恶呢!
仆从的新魂,看着自家夫人的魂,随随便便就被眼前女人捏成了飞灰,吓得缩成了一团,在旁边瑟瑟发抖。
太、太可怕了!
这女人、这女人、她她她,她吃鬼!!
“那边那个,过来。”
宋澜目光落在团成一团,正瑟瑟发抖的新魂身上。
新魂把自己抱的更紧了些,小声呜呜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呜呜呜,不要吃我啊!
“嗯?”
宋澜挑眉,往新魂那边走了两步。
新魂吓的,感觉浑身都长刺儿了。
要是此时有毛,怕是已经炸毛了。
“大大大,大人!您您您,您有何吩咐!”
新魂哆哆嗦嗦的,要不是鬼没有眼泪,他怕是早就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
“想报仇吗?”
提及死因,新魂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滔天恨意给取代,双眼猩红,似是失去理智:“章深、章深、章深!”
宋澜挑眉,轻笑:“看来是想报仇了。”
“那我帮你一下好了。”
她抬手在新魂的头顶一点,新魂瞬间两眼发直,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
牙行。
慕容铁柱出来后,总觉得四周有点冷,阴森森的。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了宋澜。
那天与人签订契书时,宋澜就曾说过,骗鬼~是会被鬼敲门的!
也不知是他心理作用还是纯粹自己吓自己,自打那天之后,他就总是睡的不太安稳,隔天起来之后,浑身疲惫的像是走了十万里路似的。
正胡乱想着呢,慕容铁柱忽然觉得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
他咋觉得,刚刚看见宋澜了?
还就站在他面前……一定是日有所思,所以眼花了。
“小哥儿~这是要去哪啊?”
明明宋澜就站在他眼跟前,他却有种,这声音是从地底下飘上来的阴森感。
错觉,一定是错觉。
慕容铁柱闭上了眼睛,哆哆嗦嗦的摸索着往前走。
宋澜:……
在她的鬼域里,这小子莫不是以为闭上眼,就能走出去了?
夜已深。
四周的鬼泣声,越发明显刺耳儿。
慕容铁柱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好久,应当是已经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他睁开眼,想要看看自己现在是走到哪了的时候,一抬眼,正好与宋澜笑眯眯的目光,四目相对。
“啊!”
慕容铁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叫出声。
“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现在都有些怀疑宋澜不是人,是鬼了!
不然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又出现在他眼跟前儿了?!
“当然是来牙行,讨公道啊!”
宋澜语气幽幽:“小哥儿莫不是忘记了?签契书那天,我说过的,不要骗鬼~骗鬼,会有鬼敲门哦~”
“啊啊啊!!”
慕容铁柱吓得失声尖叫,连滚带爬的逃离原地。
他呜呜嗷嗷的跑了好久,都不敢睁开眼,生怕是幻觉……
只是体力再好的人,这般精神高度紧绷的跑了这么久,也累啊!
慕容铁柱逐渐松懈下来,忽而听见宋澜一声轻笑,吓得他又呜呜啊啊的喊着“娘诶”“女鬼大人饶了我吧”,脚步不敢停的继续往前跑。
牙行里,众人也渐渐感觉有些今晚,似乎比昨天更冷些。
一个个的,都不由得张望起外面,盼着里头的大人物们,能早些离去,好放他们回家。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坐在自家热炕头上,吃着媳妇儿\/丈夫亲手做好的长生粥了。
“明明都已经过了下工的时间,凭恁么他们在里头吃喝快活,咱们就非要在这儿灌冷风……”有人不满的小声嘟囔起来。
旁边人立马挪开位置,离他远了些。
里头坐着的,都是些不把平民百姓当成人看的贵人,竟也敢这么说话,不要命啦?
那人也是觉察到了不对,赶忙抿紧了嘴巴,不敢再言语出声。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里面好像没有动静了?”
“我怎么感觉忽然有点冷呢?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