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且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虞家都发生了些什么?”虞溪晚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的宾客,淡淡道。
虞苏木跟着在虞溪晚身旁站定,双手缩紧袖中,叹气道:“三个月前,大哥从外面回来,说了二哥你身死的消息,他说你们一同从大理寺出来,本想直接回家,但你觉得身上浊气太重,想要去宝通寺上一炷香。”
“可惜,在回来的路上偶遇山匪,你身上本就有伤,山匪一击之下,你承受不住,就死了。”
虞苏木勾了勾唇,面上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讽:“二夫人听闻你的死讯,怀疑是大哥杀了你,在父亲面前大闹一场,惹得父亲不高兴,将她禁足了半月。”
“我与阿娘也不相信,但我们母子人轻言微,根本没人在意我们的想法,所以大家只能默认你真的死了。”
和虞知节相比,当然是虞知节对这个家的贡献更大,他的死在虞家掀不起什么波澜,这一点虞溪晚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二夫人会为了他大闹一场。
虞溪晚皱了皱眉,道:“二夫人现在如何?”
“二夫人被禁足后,学乖了很多,你也知道她的那些手段,解禁没两天就重新获得了父亲的宠爱,不过在那之后,她并未在父亲面前提起过你。”
二夫人名叫余星羡,是虞溪晚的生母,她与其他两位夫人不同,她出身在乡下,小时候经历战乱,颠沛流离,被人贩子捡到,以一两银子卖给了一家小户,在小户家中学得一些规矩,后又因为小户家中犯事,被遣散出门。
乱世之中,她一个女子无处立身,幸而她有几分姿色,被一家酒楼店家收下。这酒楼时常有达官贵族前来,余星羡便起了心思,她挑挑选选,看中了年轻时候的虞家家主。
她的姿色再加上一些狐媚手段,虞家家主轻易上当,而后将她带回了虞家。
人总是贪心的,在见识到虞家的繁华底蕴后,余星羡的野心再也掩藏不住,可她面对的,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夫人,两人相比,高低立竿见影。
余星羡不甘心,就拿儿子来比较,小时候的虞溪晚哪里知道她们之间的争斗,就在无意间成了大夫人的眼中钉。
那时候虞家后院掌握在大夫人手中,还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克扣用品,教唆小厮欺辱虞溪晚,导致虞溪晚那段时间什么都不敢做,甚至害怕出门。
这么明显的针对,偏偏余星羡看不懂,她只觉得是虞溪晚不争气,时常对虞溪晚进行打骂。
虞溪晚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天天长大,两人的母子缘分越来越淡。
现在听见关于余星羡的事,虞溪晚的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他平静的揭过话题:“虞知节最近在做什么?”
虞苏木看了一眼虞溪晚,道:“说来也巧,二哥失踪的这段时间,鹿云松也失踪了,鹿家和大哥都在找人呢。”
虞溪晚挑了下眉,漫不经心说:“看不出来,大哥这么重情重义。”
“只是对我们狠心。”虞苏木目光略斜,带着笑意说:“瞧,这又去找鹿云松了,要不是鹿云松是个男的,我还真以为大哥对他有意思。”
虞溪晚顺着虞苏木说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微顿,他和鹿云松已经一个月没见了,但还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分辨出。
鹿云松穿着一身玄色金纹锦衣,腰间挂着一枚祥云玉佩,站在人群边缘,却不由自主的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虞溪晚的目光落在鹿云松腰间的玉佩上,眉眼不禁皱了起来,那是当初在罗水镇他买的,鹿云松为什么还戴着?他的记忆还没恢复?
就在他忧心疑虑时,虞知节带着人走到了鹿云松面前,两人不知交谈了什么,虞知节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笑。
虞溪晚跟着就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尽是讽刺,他接着虞苏木的上一句话说:“我听说你很是擅长玩乐之道,应该不会没听说过龙阳之好吧?”
虞苏木惊讶转头:“二哥这是什么意思?”
“你猜虞知节为什么要杀我?”虞溪晚唇角微弯,嗓音平静:“因为我道出了他喜欢鹿云松的事实。”
虞苏木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说:“怎么可能,他俩都是男的,大哥疯了不成?”
虞溪晚嗤了一声:“谁知道呢。”
他也觉得惊讶,虞知节前途无量,作为最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的人,居然喜欢上了男人,真是好笑。
“难怪这次寿宴大哥亲自前去送请帖,原来是抱有这种心思。”虞苏木脸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询问道:“二哥,你就不想在此事上面做点文章?”
虞溪晚淡淡道:“你忘记刚刚大哥说的话了?他能杀我第一次就能杀我第二次,此事上面他肯定是做足了准备,我还不至于那么蠢,往他陷阱里面跳。”
“你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了?”
“那依三弟高见?”
心里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却又在嘴边急急止住,看着虞溪晚不甚在意的神情,虞苏木在心里骂娘。
虞溪晚玩的好招数,一回来就把他拉下水。
“二哥,你若是不方便出面,不如咱们先看看情况,再从长计议。”
审时度势是虞苏木的优点,也是虞溪晚最欣赏的一点,可见这些伎俩用到他身上的时候,就不行了。
“三弟,机会就摆在这里,放任不管是不是有些浪费?”
“那二哥以为如何?”
虞溪晚走近两步,轻声道:“三弟在长安朋友多,散布一些消息,对你而言应该很简单,你不露面,我也不露面,给他找些不痛快,岂不妙哉?”
虞苏木眼睛一转,勾起唇角:“二哥说的是。”
虞溪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等着三弟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