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点东西的意思是... ...”谢舒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不禁看向院中,好像这院子四处,确有一些不太相称的东西。
他问,“这些是... ...”
霍桑华大方介绍,“那个,是曹妃宫里的花瓶,豁了口而已。那个,是蔡妃宫里的旧衣... ...她们用旧了的东西,就会有人给换新的,旧得便赏给了宫人。这些东西他们也用不上,便找到我帮忙变卖,我收了他们的东西,再找人卖到宫外去,从中赚一点小钱。”
要是有一天钱赚够了,她是要离开这里的。
只可惜目前和她预想中的,还差了一些。
等攒够了钱... ...
“原来如此,你还真有办法。”谢舒感叹,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像她一般的... ...“爱钱”。“可是你生活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有齐妃和四皇子照应,应该不需要用到银钱。如此之举,你不怕宫里的人说你——贪财吗?”
若她真的需要钱,想来四皇子那边也不会不管的。
“贪财就贪财呗,谁会跟钱过不去。”况且,她是要“跑路”的。
没有钱怎么行,天高水远,她一个弱女子,这一路上要是没有钱,吃得苦只会更多。
这话如若是从旁人口中听得,或许他会心生厌恶,可此时从霍桑华口中听到,却只是莫名想笑... ...
忍了又忍,才克制住笑出声的冲动。
可素来拘谨从容的脸上,却不经意间浮现一抹温情。
霍桑华微微一怔,前世她与谢舒“有幸”成婚,却并无交集。唯一的一面,还是在谢舒死的时候,并不曾见过谢舒笑... ...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你如果需要钱的话... ...”谢舒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许是刚刚过于放松,没有留意,他竟然想要给霍桑华银钱来帮她?!
霍桑华竖着耳朵听。
好奇这人是什么意思,需要钱的话... ...需要钱怎么样?
“没事。”谢舒沉下眸色,险些在霍桑华面前失礼。
再过些日子,霍桑华便要嫁与他的二弟谢凛成婚了,那时便是他的弟媳。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任自己在霍桑华面前,表现得太过随意和亲昵。“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 ...”
霍桑华点点头,让他问。
于是谢舒问道,“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第一次见到霍桑华的时候,莫名就有这种感觉了。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的样子,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霍桑华听得他的话,突然想起前世的大婚之夜里,她意外听到的那些话,然后焦急跑了出来,却不慎撞见谢舒被杀... ...
看着眼前温润如玉般的人,眼底却是他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惨状。
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霍姑娘——”谢舒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她。
霍桑华犹记得他那时的样子,深感惊恐,猛地一退,躲开了他的手。
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谢舒迟疑了。
“对,对不住。我刚刚走神了... ...我们,应该不曾有机会见过。我很少出宫的,除非你是在宫里见到我... ...”霍桑华匆忙遮掩。
“既然如此,也许我认错人了。”谢舒还是觉得,心里的那个疑团没有被揭开。“我不打扰你了... ...”
他这就打算离开。
毕竟,如果让人看到他和霍桑华私下见面、说话,对他们都不太好。
“等一下。”霍桑华想到了什么,开口叫住了谢舒,“那个... ...你,可有得罪什么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谢舒一头雾水。
他想了想,也想不明白霍桑华的意思,“我自认为,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霍姑娘为何这么问?”
没有得罪什么人... ...
那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他呢?
这两日,霍桑华很努力的想要回忆起更多关于前世的事情,想要从最后的记忆里,找到更多关于凶手的印象。
但不论她如何努力,那日实在太过紧张匆忙,很多细节没有太多留意。
还以为能够从谢舒身上找到答案... ...
“没什么。”她更觉得尴尬了,看着谢舒,总不能告诉他实情吧。
难道要说——
她前世嫁给了谢舒,然后新婚之夜里,两个人齐齐惨死... ...
谢舒也不可能相信吧?
“谢大公子,你近来... ...一定要格外小心!”到底是有过一场夫妻缘分,即使那样短暂,她也不希望这一世的谢舒,再落得那般结局了。
“为什么?”谢舒果然怀疑。
“没有,我,我现在不好跟你说明原因。你信就好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她相信只要谢舒逃过这一劫,以后一定会明白的。
虽然觉得霍桑华的话里,多得是莫名其妙。
可见她眼神如此恳切,谢舒还是点了头。“好,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谢舒终于信了,望着谢舒离去的背影,霍桑华长长舒了口气——
悄声呢喃,“这一世,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夜色才上枝头。
宫里便将新为她缝制的嫁衣送了过来,芸苕带着齐妃宫里的其他婢人,为她试穿嫁衣。
她的婚期未定,但一定不会拖得太久。
早些送来,试过后还有时间修改。
芸苕私下里不知有多得意。
不愿让她继续留在四皇子身边,也见不得她嫁给安定侯府的世子,日后做安定侯府的主母,过那样好的日子!
如今,霍桑华就要嫁给安定侯府那个不学无术的庶子了,怎能叫她不得意?!
她觉着,这才是霍桑华的命。
无父无母的庶出孤女,也只配嫁给谢凛那个家伙了。
霍桑华全神贯注,想着白日里见过谢舒的事。
她觉着谢舒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得罪过什么人,那究竟是什么人要杀他呢?
镜中的红妆娇俏,连身旁女婢都忍不住称赞,说她生就的一副好模样,像极了齐妃年轻时的样子,日后过了门,新郎瞧见她定是喜欢得不得了。
“那倒是!”芸苕话里有话地嘲笑着她,“那位二公子平日里最是好色,追着观月楼的舞姬,闹得盛京人尽皆知。桑华嫁过去,肯定得喜欢!”
霍桑华没有理会她。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试穿嫁衣了。
第一次稀里糊涂,第二次还是稀里糊涂,嫁什么人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着成婚后从谢家逃出去,带着她的盘缠,一路逃回老家。
去到她幼时的故土。
余光瞥见门外晃动的人影,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谁!”
房里的一众女婢,也都紧张得缩在一起,根本不知道,门外究竟是什么人... ...
竟敢偷看?!
“是我——”李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推开门,走进屋里。
映入眼底的,是霍桑华一袭嫁衣的模样。
“桑华,你真的好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