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正了正神色,戒备地看着宋清妤。
“没什么,三妹妹已经嫁入季家。季家不会允许长房两位嫡出公子都娶宋家女。
我也是为姐姐着想,劝姐姐最好不要有那个念头,免得被人拒了,丢人现眼。”
她才不会告诉宋清妤她不是宋家血脉。
这个致命的打击要用在最要紧的时刻,总之不是现在。
宋清妤神色未变,仍旧靠在椅子上。
只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轻轻点了点宋明月的肩。
宋明月跳了起来,忙用手拍着肩头上的污点,大叫道:“你做什么!”
宋清妤好笑道:“走边点,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宋明月真想撸起袖子与宋清妤理论一番,看了看一旁虎视眈眈的碧桃,终是甩了甩衣袖。
只放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走了。
宋清妤主仆两人笑的花枝乱颤。
笑之余,宋清妤问碧桃:“碧桃,你说宋明月为何那么信誓旦旦地说我配不上小季大人呢?”
碧桃躬着身子回答:“小姐,配不配得上二小姐说了不算。少主说了才算。”
她都看得出来,少主喜欢她家小姐喜欢的紧,眼里根本就容不下其他女子。
二小姐坐井观天,根本不明白小姐与少主之间的情意。
“依奴婢看,二小姐纯粹是妒忌小姐罢了。”
宋清妤倒是轻笑:“碧桃,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话真的越来越多了。”
碧桃一愣,是这样吗?不行,她不能跟拨云一样聒噪。
碧桃又抱臂靠在树干上,眼神冷漠地盯着两位嬷嬷干活。
......
季回安的车驾回到季府时,天已经擦黑。
府门口早已挂上了朦胧的灯火,就着昏黄的光下了马车。
金禄想伸手扶一把,却被季回安无视。
他擦着汗有些担心,少主今日一早出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歇息。
药也不过上了一回,还不知道结痂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真是事情都赶在同一日了,苦了他家少主了。
到了清风阁,金禄赶紧传膳。
季回安不紧不慢地用完晚膳,问金禄:“许威那边怎么说?”
金禄恭敬道:“回少主,许先生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季回安指节轻叩椅臂,神情满意:“好。最迟下月中,便要启航。”
捷报今日传入京都,想必三皇子下月初便能押着匪首进京。
下月中朝廷就着目前东海的形势,会制定新的律法。
他再让底下的人赶一赶,月中出台政策刚好。
他的商船便能扬帆出海!
金禄又想到了另外的事:“少主,大夫人欲将五少爷的婚期定在本月二十八。”
季回安转头看向金禄,“日后这等无关紧要的事,不必向我汇报。”
他事务繁忙,哪里有空闲听些这,金禄如今当差是越发不上心了。
金禄实在是冤枉,这事不过是个由头,他还没把话说完。
少主如今对他的耐心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宋大小姐怎么忍受的。
季回安自然听不到他的腹诽,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耐烦问道:“有话快说。”
“大夫人还说,如今五少爷都成婚了,少主却还未娶妻,族老那边意见很大。
延绵子嗣是季家历任家主的职责,若是少主没意见的话,大夫人会尽快替少主定下婚事。”
金禄几句话说的心惊胆颤,但又不能不禀。
万一大夫人真的越过少主给他定下婚事,恐怕少主会暴怒。
季回安唇角扯起微讽的笑:“你让人去告诉大夫人。
季回康烟雨楼的姘头有了身孕,季家的血脉不好流落在外。
若她很闲的话,我不介意让她忙起来。”
金禄唯唯诺诺应是,“少主,该上药了。”
季回安抬手阻止了金禄的动作,“不必。”
“可...”金禄还未开口劝解,触及季回安的眼神,话便全吞进了喉咙里。
“今日陛下给的赏赐,你挑些适合女子的。”季回安随即又想了想,“罢了,我自己去挑。”
夜幕低垂,黑幕上撒遍星子。
月色如霜,柔和的光辉洒进自渡斋中。
季回安踏着月光,悄然而入。动作灵巧而迅捷,如一只敏捷的夜鹭。
卧房中的灯火跳跃着微光,透过窗纸隐约可见宋清妤侧躺在美人榻上。
莹白的月光洒在季回安的面庞上,映出那张冷峻却带着几分柔情的脸。
碧桃警觉地发现了季回安的身影,立马向宋清妤回禀。
宋清妤趿着绣鞋,忙奔了出来。
桃树下,只见一袭墨袍的身影立于树影斑驳之间,身姿挺拔如松,月光柔和地勾勒出季回安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微微侧头,桃花瓣随风洒落,轻点在他的肩头与衣襟上。
宋清妤的心微微一颤。
“你怎地来了?”
“怎么?阿妤不欢迎我?早知如此便不来了。夜风微凉,你快些进去吧。我一会就走。”
季回安语调幽怨。
宋清妤忙回答:“快些进来吧,外头风大。”
她有些心疼,毕竟他身上还带着伤。
隐在暗处的金禄,忍不住多看了自家少主几眼。
心道少主自小习武,饶是数九寒冬从不曾落下过,何曾怕冷过?
季回安进屋前眼神扫了院中晃荡的那棵树一眼,带些冷冽。
金禄吓的浑身一个哆嗦,屏气凝神。
算了,少主开心就好。
宋清妤拉着季回安回到房中,吩咐碧桃端来热水,给他净手擦脸。
好一会方才将他微凉的手给捂热,这才满意地让人都退下。
有些嗔怪:“你身上还有伤,这么晚了做什么又翻墙来我这。
若有要事,让金禄传话来,我去见你也是一样的。”
季回安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看着她为他忙忙碌碌,又是给他垫褥子又是替他倒茶水,可他的心里却无比的安宁。
他一把拉过宋清妤的手,让她坐在他的身侧。
“阿妤,歇会儿。”
从衣袖中取出一支如意同心簪,插入她的发髻中。
宋清妤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问道:“你来便是为了给我送这簪子?”
她有些难以理解,明日送也一样,非得大晚上的翻墙吗?
季回安摇了摇头,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盒膏药,递给宋清妤。
“阿妤,我伤在后背,看不见换药。”眼神隐隐含着期盼。
宋清妤皱着眉头:“金禄呢?”
“他手太重。”季回安不满道。
外头树杈上,耳目灵敏的金禄,看了看自己的手。
算了,少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