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约一个多小时,二公子还没有出来,倒是向望天和向镇东一起来了医院,车子在医院大门外停下,向望天和向镇东先后走下车来,向望天下车后看了一眼医院,好像有很多感叹。
向镇东跟在向望天后面,如丧家之犬一般,估计刚刚被向望天训过。
青爷还是老样子,默默地跟在向望天身后,步伐沉稳,眼角的余光不时扫视四周。
这位一直待在向家的老人,深不可测,又或者拥有不亚于向望天的实力,只是已经不在外面活动,没什么名气了,但我从不敢轻视青爷。
原本我对青爷的印象很好,但随着与向家的关系闹僵,逐渐走到了对立面,也许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和他正面对抗,当街对垒。
“向镇东来干什么?”
谢七看到向镇东,低声说。
我说:“二公子要走,他当然得来做做样子。”
谢七说:“看他像是被训过的样子,被龙头骂了?”
我说道:“小辉说道哥、秋哥、正哥一起去找向望天,联合逼宫,但被向望天臭骂了一顿,扫地出门,以向望天的精明不可能猜不到背后的怂恿者是大公子,训他一顿自然少不了。”
谢七说:“向望天就能容忍向镇东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权威?”
我冷笑道:“不能容忍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向望天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有时候再英雄的人,也会为亲情所累,向望天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前半生是一个传奇,充满了神话色彩,可是后半生却又注定了是一个悲剧。
向望天到了医院,萍姐还在和二公子谈话,听到江泽天通报,向望天来了,二公子和萍姐都是一震,诧异道:“他来干什么?”
二公子说:“他不是说要断绝父子关系,再不来往吗?还来干什么?”
病房的门打开,魁梧高大,气势凌人的向望天率先走了进来。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论在什么场合,什么地方,总也掩不住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着的那股傲人气质,仿佛天生与众不同,仿佛天生就该接受别人的顶礼膜拜。
但此时的向望天却又和平时不同,眼中更多了一些无奈和沧桑,他再强悍,再了不起,有些事情也不会随他的意愿发展,就比如说当年萍姐出事,就比如说二公子不是他亲生。
“你怎么来了?”
萍姐站起来说。
向望天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说:“我过来看看。”
二公子一言不发,仿佛没有看到向望天。
向望天竟然主动示好,说:“非要走吗?”
二公子说:“我走不是你希望的吗?”
向望天也迷惘,他是害怕人言可畏,害怕他龙头的尊严荡然无存,可是二公子也是他一手养大。他叹了一声气,说:“之前我是火气大了一点,没想清楚就来了。”
虽然没有认错,可意思也已经很明显。
让人没想到,顶天立地的向望天竟也会认错。
二公子说:“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向望天说:“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二公子说:“但可能吗?你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
向望天咬了咬牙,回头对向镇东喝道:“说话!”
向镇东走上前,满脸的怨恨之色,口上却说:“对不起,镇北,萍姨,消息是我传播出去的,是我错了。”
虽然口上在道歉,可眉宇之间的怨恨之色却掩饰不住,显然口不对心。
萍姐听到向镇东的话,就算再大度,也绝不可能原谅,冷哼一声,说:“你错了?谁敢说你错了?”
二公子说:“你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听到二公子用“滚”这个词眼,向镇东脸现怒色,想要发作,可是看到向望天又畏缩了下来,低下头,说:“是我不好,我是真心认错的。”
萍姐说:“向镇东,这么多年,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哪里对不起你?”
向镇东说:“萍姨没有对不起我。”
萍姐更是寒心,气急而笑:“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是谁天天送你去幼儿园,说得不好听点,你拉屎都还是我给你擦屁股,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毒?”
萍姐说起来对向镇东还真不错,因为不想外面的人说三道四,所以向镇东小的时候换尿布都是萍姐亲自换的,开始上幼儿园,萍姐也一直亲自送他去学校,每天准时去接,经常还给他买零食,哪想到向镇东竟是一头白眼狼,这些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不说,现在还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向镇东也想了起来,小时候他和二公子也曾很要好,眼中多少有些悔意,但也只是一刹那,旋即又变得狠厉起来。
他觉得萍姨根本不配当他的母亲,他觉得二公子是个野种,根本不配当他的兄弟。
向镇东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二公子说:“向镇东,如果你还要一点脸面,马上滚。”
向镇东看向向望天,向望天知道不可能缓和了,挥了挥手,向镇东立刻退出病房,随即一张脸森寒得可怕,咬牙切齿。
今天的耻辱,他又怎么会忘?
江泽天看着向镇东,目光再无掩饰,冷幽起来,真想杀了这个杂种方才痛快。
向望天这次来,自己也很矛盾,既想维护现在的家庭,却又害怕二公子真的留下来,他将要面对无数的口水。
二公子心已死,根本不可能为他的一句话改变决定。
向望天也只是随便说了几句,便说:“好,你既然决定要走,我也不强求,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二公子不领情,说:“我就算死也不会再求你。只不过我只希望你好好待我妈,要不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亲手杀了你!”说着目中闪现狠厉之色。
一想到萍姐的遭遇,以及自己可怜的身世,二公子哪可能不恨?
萍姐听到二公子的话吃了一惊,连忙说:“镇北。”
向望天却没生气,说:“好,你的话我记住了。”
……
看到向家一家人出来,我知道二公子走得一定不愉快,不免有些感伤。
二公子出医院大门后,往我这边看来,因为他知道他虽然说不要我送,我却一定会来。
我只是和二公子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道别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真心希望他一路顺风,这次离开会是一个新的起点,以后会有更好的人生,不再那么悲惨,活得潇潇洒洒。
可是可能吗?
就连我也感到疑惑。
向家的复杂,远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以向镇东的狠毒,悲剧还会继续上演。
有时候我觉得向望天有些不可理喻,这样的逆子,要是我早就亲自宰了,何必留着他害人?
向盈盈好像也看到了我,往这边瞄了一眼,随即又迅速别开目光。
可能在向盈盈心里又是另外一种想法,这个秘密是我亲手揭穿的,要不是我,二公子或许不用离开留香郡。
可是不揭穿就一定好吗?
让他继续自怨自艾,然后又是更大的绝望。
目送二公子坐的车子走远,我叹了一声气,说:“谢七,咱们回去吧。”
谢七点了点头,旋即与我转身往楼下走去。
一路回去,心中难免有些空落落的,当初二公子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但现在他却先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为了当初的大话孤军奋战。
这条路很长很长,但其实还好,我身边至少还有一个谢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