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璟颤着手,肿胀的唇角抽动着,一把甩开了苏烟烟的手,后退几步,整个人僵住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耳边独留苏烟烟崩溃的哭喊声和咒骂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所有人心里。
“孟抒悦,你要不要脸,姑娘家家的出了这种事,你还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就不怕没人要你吗?”
“也对,你都未婚先孕了,还怕被人说,你就是个……”
孟抒悦再也听不下去,不理其他几人的反应,兀自出了公安大楼。
她站在大门口,任由萧瑟的秋风吹在身上了,不自觉脸上冰凉一片。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难道被人欺负了还要藏着掖着为那些坏蛋开脱?
可一想到她那个字迹风雅无双的便宜老公,他要是知道了她发生的事,会不会再次嫌弃她,误会她是个坏女人呢?
一路上风很大,她并没回头。
她想,如果他嫌弃她,她也不怪他。
只怪这世道女子大多生活艰难。
可就是不知,在远处的他是否还会给她寄下封信纸……
邻市,大雨倾盆。
一如某人狂风大作般的心情。
沈靳萧等在招待所里直到天明,总算是等到部队里打回来的电话。
“首长,孟姑娘被几个混混拉照相馆里去了,还好没事,你放心……”
沈靳萧整颗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般,即便知道她没事,也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握话筒时颤抖的手。
他同那头交代了几句便放下电话,扶着阵阵抽疼的脑袋,脑中不断闪现孟抒悦抱着孩子揪住他衣领哭的场景。
为什么他脑袋里会有这段记忆?
难不成这一年多里,他和孟抒悦发生了什么事,被他遗忘了?
*
京都沈宅。
宋时璟和宋时钰两兄弟买了肉和一腿猪蹄回家,还带了一斤大白兔奶糖。
宋时璟把宋时轩喊醒,把肉往他身上一扔,气恼道:“你赶紧把肉红烧了,等下煮给你嫂子吃补补身体。”
宋时钰也恼了,连忙也把猪蹄扔宋时轩身上,“什么嫂子?那是弟妹!”
“二哥,你把猪蹄炖了,给弟妹补补吓软的腿!”
两人互瞪一眼,都没啥好脸色。
宋时轩迷迷糊糊睡了一个晚上,哪里知道晚上的事,揉着眼睛问他们,才知道昨天早上发生的事,“烟烟姐怎么是这样的人,那孟姑娘没事吧?”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里屋,都不敢进去。
宋时轩提了肉和猪蹄,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自信模样,“你们放心,我肯定会做好饭,让嫂子……弟妹忘了昨晚的不愉快的。”
说着,他提了食材便去了后头厨房做饭去了。
宋时璟和宋时钰对视一眼,又很快心虚地互相别过脸去。
他们当然相信宋时轩的厨艺,毕竟那家伙自小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
现在他们担心的是,等下不知怎么面对孟抒悦。
一个小时后,厨房飘来了阵阵肉香味,馋得正在收拾行李的孟抒悦嗅了嗅鼻子,口水都溢出舌尖来。
她咽了咽口水,刚将衣服放进编织袋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就见宋时璟一脸局促地站在门外。
“抒悦,我们做了饭,一起吃一点吧,为我昨晚做的事道歉。”
宋时璟眼神无意间瞥向她床上的编织袋,眉眼间闪过一抹慌乱,“你……你要离开这里?外公不是让你在这养胎吗?你要去哪里?”
孟抒悦愣了愣,不明白他反应这么大干嘛?
他又不是她谁,他管那么多干嘛?
昨晚他跑到她房里来拉拉扯扯,她当然不会以为是他对她还余情未了。
八成就是他们几人怕宋时钰勾搭她失败,所以才故意也让宋时璟接近她的。
孟抒悦当然会陪他们将这场戏演到婚礼,但也绝不会住在这里,让自己身处险境。
这栋宅子是他们舅舅的,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先前她找了个铺面做中医馆,昨天刚交了定金,连带装修到搬进去住人还要十天左右。
过了十天,她就从这里搬出去,真是一刻都不想见到这虚伪的三兄弟了。
就连爹娘中意的老二宋时轩,她都觉得是个举止轻浮的人,竟然动不动就抱人。
要不是他,昨晚她何至于跑出去遇到危险。
他们三个没一个好东西,住在一起不是找死吗?
所以,迎上宋时璟惊慌的视线,孟抒悦随便回答,“没有,这屋子里没衣柜,所以我才把衣服收进包袱里。”
闻言,宋时璟才长吁一口气,带着她一同去堂厅吃饭。
厅内,传来宋时轩接电话的声音。
“什么?你看到了报纸上那姑娘?好好好,我马上就来!”
宋时轩迅速放下电话,围裙都没来得及脱,就火急火燎朝门口冲,与刚好出来的孟抒悦擦肩而过。
孟抒悦脚步飘飘出来,看着一桌子的硬菜,眼睛都亮了。
宋时钰边摆筷子,边对两人解释,“二哥他前些日子不是花了五十块钱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找那个草药女神吗?留的这个号码,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有见到符合他要找的人,就急匆匆赶去了。”
他又将盛好的饭放到孟抒悦面前,挑眉一脸神往,“也不知道二哥的女神长什么样,好期待啊,希望这次能找到!”
宋时钰不疾不徐说着,给自个也盛了一碗饭。
刚抬筷子夹肉,就见原本满满一大盆的猪蹄就只剩两块。
筷子刚戳上去,宋时璟和孟抒悦两人不约而同默契般各自夹走了盘里的最后一块猪蹄。
终于两人吃饱了,都放下了筷子。
宋时钰抖着筷子也放了下来。
这下他总算相信之前下过乡的人说过的话。
下过乡返城的人,就像历经了一场投胎,那便是饿死鬼投胎!
饭桌上没了吃饭的声音,三人坐在一起极为尴尬。
倒是孟抒悦看着对面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率先打破了沉默。
“有什么事?你们说吧。”
“抒悦,你也不必那么生分,”宋时璟一大把年纪做作地帮孟抒悦倒了一杯茶,吞吞吐吐承认,“我们确实有事求你……”
宋时璟说着,又朝身旁的宋时钰递了个眼色。
宋时钰瞬间心领神会,接下了他哥口中的话。
可他们不知,两人以为无足轻重的话,却将成为他们最后悔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