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不让你去，我的意思是，我也去一趟。”林玉辛脸上挂着假笑，他将酒精和纱布收好放回了红色医疗箱，又将医疗箱放进了店铺中。
白小鱼犹豫地看了眼脚边血肉模糊的尸体，最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林玉辛的要求。
但这次拖尸体的就成了林玉辛，因为白小鱼的一只手受了伤，再让他拖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看过了，左边是S，右边是Z。”白小鱼那只被纱布缠着的右手耷拉在身侧，他看了眼两侧的走廊，出声道。
“那就左边。”林玉辛倒是很信白小鱼，他倒不是确信白小鱼会对自己毫无保留，他只是认为白小鱼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欺骗他。
事实确实如此，白小鱼查看着经过的每一间病房，这些病房里很暗，就连走廊里的灯光也照不进去，仿佛门上的玻璃被一块黑布挡住了。
林玉辛拖着那具尸体，鲜红的拖痕也从一条变成了两条。
“S116，到了。”白小鱼停在了一间病房前，这间病房和其他的病房没有任何区别。
漆黑的病房里静悄悄的，仿佛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虽然确实一个活人都没有。
林玉辛伸手去推病房的门，但他的手刚握在门把手上，就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
“嗯？”白小鱼抬眸看着林玉辛，但他只看到了林玉辛戴着口罩的侧脸。
林玉辛眸子半眯，他一直盯着病房号的那个“6”看，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白小鱼也顺着林玉辛的视线看了过去，他盯着那个病房号看了半晌，突然反应了过来：“病房号是假的？”
“大概。”林玉辛松开了门把手和那具尸体的脚，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那个病房号，没有任何变化。
林玉辛似乎并不相信这个病房号没有端倪，他加重了力气，沾了血的指尖搓在病房号上，竟然真的将那漆黑的字迹搓了下来。
“……”白小鱼似乎不太相信，他来到了隔壁的病房，伸出手指使劲搓了搓这间病房的病房号，和林玉辛遇到的情况一样，漆黑的字迹被搓开，将指尖和病房号都染上一抹黑色。
病房号上的黑色字迹被搓掉，露出了下面红色的字体。
“Z117？”白小鱼盯着那不匀称的黑色墨迹下的血红色字体，下意识出声道。
白小鱼的声音很轻，但因为太平间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所以林玉辛自然而然地听到了这句话。
“这里是Z116。”林玉辛的指尖在病房号上摩挲，他声音很低，但足以让白小鱼听见。
“嗯。”白小鱼轻轻地应了一声，他将指尖上的黑色墨迹蹭在了病房的门上，从Z117号病房来到了Z116号病房。
“原路返回吧。”林玉辛脸上挂着假笑，他像是根本不在意白来一趟般，直接抓起尸体的脚，拖着她就朝着之前来的方向走去。
殷红的鲜血斑斑点点地洒在瓷白的地板上，之前的红色拖痕被新的覆盖，乍一看，就像有人故意将红色染料倒在地板上。
白小鱼默然了片刻，他微垂着眸子，快步跟上了林玉辛。
半晌，林玉辛拖着尸体来到了所谓的“Z116”病房前，他如法炮制，用手指搓掉了病房号上的黑色字迹，露出了下面红色的字迹。
嫣红的字迹在金色背景的病房号上十分扎眼，就像血线在蔓延蚕食着那代表存活的希望。
林玉辛眸子半眯，他将黑色的墨迹完全擦拭干净，终于可以确定这个病房就是S116了。
病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惨白的灯光自门外倾斜而下，迅速将病房的黑暗消融掉。
白小鱼面无表情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病房门刚推开，那股尸体腐烂的腐臭味就直窜天灵盖，哪怕戴着口罩，但毫无防备的他还是被熏得有一瞬间的怀疑人生。
林玉辛也没有防备，他脸上挂着的笑在这一瞬间收敛，整个人瞬间皱起了眉头。
被熏到的林玉辛提着尸体的脚就将她扔进了病房里，然后落荒而逃。
“……”白小鱼眼疾手快一把将病房的门关上。
“……”林玉辛脸色难看，他长长得吐出一口气，总算是从那强烈的腐臭中缓了过来。
白小鱼也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的目光从林玉辛身上挪到了那扇小窗上，此时的病房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里面有灯。”林玉辛眉头微蹙，开口提醒道。
“……”白小鱼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这丝迟疑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于是他点点头，同意了林玉辛的想法。
是的，虽然林玉辛什么话都没说，但白小鱼已经猜到了他想干什么，无非就是看看病房里有没有有用的线索和消息。
“我数三二一。”林玉辛沾着血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白小鱼点了点头，但下一刻，林玉辛一个数都没数就猛得推开了病房的门，浓郁的腐臭味直接扑面而来。
白小鱼：“……？”
林玉辛屏住呼吸，他被这腐臭味熏得有些睁不开眼，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墙上摩挲开关。
三秒后，病房的灯“啪”地亮了起来，惨白的灯光从头顶一泄而下，将整间病房都照亮了起来。
“……”林玉辛眉头微蹙，他的注意力率先被这间“太平间”的布置吸引，随后才是那些七零八落的尸体。
白小鱼终于憋不住气了，他捏住自己的鼻子，直接手动闭气。
片刻后，林玉辛“啪”地一声关掉了病房的灯，而白小鱼则再次手疾眼快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白小鱼终于松开了捏着鼻子的手，他一直很少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种名为解脱的表情。
“比起太平间，这里更像病房。”林玉辛用手背揉了揉自己被熏到的眼睛，低声道。
“或许一直都是。”白小鱼低声回道。
“回去吧。”林玉辛揉了揉眉心，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