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楚儿轻咬红唇,眉心微蹙,娇美的面容上多了一丝不解。
茶楼上的三女也惊呆了。
良娣?
看来皇室也觉得卢楚儿身份存疑,所以没给太子妃的位分。
谢钟情看向李韵颜,见其眼里果真燃起一点欢喜,再看萧妤,见她目有意外,但仅仅只是如此。
谢钟情又往楼下看,清楚见这个卢氏女手悄然握紧,下一瞬她又迅速收敛了情绪,扬起笑脸,满怀感激接过圣旨。
哦豁,看来她也不是看着的那么出尘脱俗嘛,这入了东宫指定会搞点小动作。
谢钟情再次庆幸阿耶看不起皇室,没同意她去做太子妃,要不然这后半辈子的生活都不敢想。
卢楚儿接旨后,那侍人笑眯眯向她道喜:“恭喜卢女郎了。”
卢楚儿含笑点头,又身边的仆人拿出金叶子给侍人,侍人欢喜接过金叶子脸上笑容更甚,又贺喜几句才满意离去。
楼上,谢钟情对李韵颜道:“韵颜,如此看来,你还是有机会的。”
李韵颜盯着下面娇美清丽的卢楚儿看了许久,回道:“那也不好说,万一官家和皇后早为太子物色好了贵女呢?”
“呃……你不要气馁嘛,这不是尚未定下……”
李韵颜却没再说话。
谢钟情观察李韵颜,发现看不明白她的想法,李韵颜和萧妤不一样,萧妤性子爽朗,大大咧咧,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李韵颜多数时候都温温柔柔的,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到此时,花神游街也结束了,百姓陆陆续续散去,谢钟情等人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下楼。
街口处,谢钟情与二人告别,看着李韵颜沉默着慢悠悠往回走,知道她这是心有不甘,对太子还有念想,也是,都喜欢三年了,不可能一下子就放下了。
祝愿她能得偿所愿吧。
谢钟情转头,不期然瞧见一个高挑少年,是王五郎王钦。
“王五郎?”
王钦遥遥目送萧妤离去的身影,听见谢钟情唤他,他立马回神,对谢钟情点头,“四姒妇,好巧!”
对于“四姒妇”这个称呼,虽昨日已听过了,但谢钟情仍还是感到不好意思,她羞赧笑笑,“五郎也来看花神游街吗?”
“嗯。”王钦点头,随后看向谢钟情,脸上闪过不自然,问,“四姒妇,刚刚你身边穿鹅黄襦裙的姑子是萧氏的女郎吗?”
“是,她乃萧三郎的妹妹,萧氏阿妤。”
“她与你是好友?”
“对。”谢钟情又点头,而后不解问,“五郎,怎么了?”
王钦立即摇头,“呃,没,没什么。”
然而钟爱吃瓜的谢钟情敏锐嗅到了点不一样的味道,再仔细看他,发现他麦色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莫不是……
谢钟情又再将这少年上上下下打量,唔,身姿高挑,肩膀宽阔,胸膛结实,立如青松,相貌英俊,气质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坚毅的英气,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习武少年的英气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是琅琊王氏骠骑大将军的嫡子,身世更是没的说。
想到那个可能,谢钟情唇角一弯,眸光晶亮,贼贼地笑了。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阿妤有福了。
王五郎被他看得不自在,匆匆道了句:“我还有事,四姒妇再见!”
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站在原地的谢钟情笑了。
回到谢府,谢钟情把卢楚儿的事情与阿母说了。
苏氏听后神色淡淡,“良娣?也不算低了。”
若是那卢楚儿本就是不是范阳卢氏本家的女郎,得个良娣已是抬举了。
谢钟情想了想,对苏氏道:“阿母,我总觉着那卢楚儿有些不对。”
“哪儿不对?”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给人的感觉与别人不一样,嗯……”谢钟情仔细回想了会儿,又道,“总感觉她眼里温柔中透着一股志在必得,又似对某件事信心十足……就好像,接近太子是她早早盘算好的事,诶,这么说也不太准,就是感觉她不仅仅是冲着做太子女人来的。 ”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带着某种目的来接近太子的?”
“对!”
谢钟情重重点头,她不好直接说出来,苏氏倒是无所顾忌。
苏氏听后,捻着菩提珠串思量了瞬,随后吩咐身后的锦妪去好好查查这个卢楚儿。
阿鸾的感觉向来准确,并且此女也的确可疑,查查看准没错。
……
卢楚儿只是个良娣,说白了就只是个妾室,没有三书六礼,她在两日后坐上一顶肩舆就进了宫。
卢楚儿望着寥落的队伍,心中烦闷,美目中流露出一点点失落。
在她的预想中,自己新婚不是这样潦草的……
但又很快安慰自己,东宫里没有其他女子,她作为太子第一个女人,只要好好把握,什么不是她的?
入了东宫,晚间太子忙完匆匆来她殿内看了眼。
卢楚儿盛装打扮,满头珠翠,手持团扇端坐于榻上,心中满是期待。
今晚是她与太子的新婚之夜,她盼望着能与太子共度良宵。
然,太子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道了句“孤今夜有事,你早些休息”便转身离去,没有其他过多的关切。
卢楚儿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握紧手里的团扇,她望着白衣男子离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不明白,为何太子会如此对待她,她可是陛下亲封的良娣啊!
他连官家的面都不给?
她本就好颜色,再做打扮后可谓是人间绝无仅有的美人,太子居然视而不见?
那她之前铺垫了这么多算什么?
卢楚儿越想越不甘心,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这与她先前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可她又不能闹,显得她气量小,只会让太子更加厌恶,她得徐徐图之。
遂她冷静下来,将手上的团扇一丢,吩咐侍女给她梳洗,收拾就寝。
太子书房内,晋廉神色凝重地吩咐手下:“务必将卢良娣盯紧了,若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下人领命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晋廉凝视着某一处,陷入了沉思,心中思绪翻涌。
新婚之夜,太子并未与卢楚儿同房,卢楚儿心中虽有失落,但她面上却如湖水般平静,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
次日清晨,卢楚儿早早地起身,精心梳妆打扮,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裳,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太子面前,微微屈膝,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妾身给您问安了。”
太子闻言,挑起了眉毛,心中暗自诧异,他凝视着卢楚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昨夜之事,你可有不满?”
卢楚儿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微笑着回答道:“妾身深知太子殿下身负重任,昨夜之事,妾身并无半分不满。”
太子听了,心中不禁感到意外,对卢楚儿的看法也有了些许改变,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意识到她或许比自己所想的更不简单。
太子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起身吧,是孤不好,今后必补偿你。”
卢楚儿讶异抬起头,水眸盈盈望着面前的俊美郎君。
太子温润一笑,伸手扶起人,“实是昨夜孤有太多政务,委屈你了,今后孤自会好好待你。”
卢楚儿闻言一喜,羞红着脸轻轻点头,娇声道:“殿下说得哪里话,您都是为了家国大事,妾身怎会不理解呢?”
太子面露温柔,主动牵上她的手,“原来楚儿这般善解人意,孤心中愧疚更甚。”
卢楚儿轻柔笑了,觉得太子果然如传闻般温和宽厚,正直雅量。
如此最好,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趁着东宫还没其他女人,抓紧时间,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善良,赢得太子的心。
太子牵着卢楚儿与自己一同入座,草草用了些朝食后,二人去拜见皇后。
过了那日之后,太子似被卢楚儿吸引,开始去她房中留宿,并且赏赐不断。
过了些日子,建康里到处都是太子如何宠那个卢良娣,到哪儿都带着人,成双入对,东宫里又没有别的女人,卢楚儿就代为掌管东宫庶务,连带着范阳卢氏也开始水涨船高。
原本卢氏在朝堂上的地位并不突出,然而自从卢良娣得宠之后,卢氏一族的官员们纷纷得到了重用。
卢氏府邸变得门庭若市,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或是为了攀附卢氏的权势,或是为了寻求卢氏的帮助,而卢氏也借此机会,结交了更多的权贵,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在民间,卢氏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人们对卢良娣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范阳卢氏因为卢良娣的得宠而受益匪浅。
这期间谢钟情宅在府里准备嫁衣,可依然听到了这些传闻,想来李韵颜也听到了,她肯定很难过吧?
诶,哪想到,原来太子也只是个俗人,得此美人后也高调宠爱,与以前判若两人,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上巳节到了。
三月三上巳节这日,大晋的年轻郎君会带上娇艳的芍药花与心仪的女子表明心意,若是女子也对那郎君有意,便会接受他赠予的芍药,结为佳偶。
嘿嘿,谢钟情已经开始期待与王四郎一起共度上巳节了。
上巳节那日,王谢两家人一同出发去凤台山。
凤台山上人为栽种了许多樱花桃花,就是为方便建康的达官贵人们上巳节来此游玩的。
众人纷纷下车,眼前的景象令人惊叹不已。
只见漫山遍野的粉色和白色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
山上桃花和樱花竞相绽放,美不胜收,士族贵人们身着华丽的衣裳,结伴而来,他们的服饰色彩斑斓,与周围的花朵相互映衬,更显华丽非凡。
微风轻拂,花瓣如雪般飘落,仿佛下起了一场花雨。
贵人们漫步其中,或驻足观赏,或吟诗作画,或谈笑风生,尽情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谢钟情挽着母亲的胳膊,走到一棵樱花树下,她踮起脚尖,抬手折了一枝开得娇艳的樱花,转头笑盈盈送给母亲,“阿母,给你。”
苏氏清冷的面上瞬间多了点点柔意,她接过女儿递来的花枝,目神色温柔地点点女儿的鼻尖,“你呀你……”
谢钟情嘻嘻一笑,挽着母亲的胳膊,与她撒娇,“阿母人比花娇,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女儿愿阿母永远年轻貌美。”
一旁的谢司徒听不下去,走过来觑着女儿哼笑,“作何抢阿耶的话?”
这话该他说。
小女郎仰起脸,“女儿说的心里话。”
谢钟情是没说错话,苏氏的仪容,若没说年龄,外人还以为她二十来岁呢。
“你这姑子,惯是会讨你阿母开心。”谢司徒叹着摇头,语间全是宠溺。
“哈哈哈哈……”
另一边刚下车的王相国听了此言,顿时就是抚须大笑,笑了一阵后,道:“归远这话说的,难不成你是觉得自己还不如女儿吗?哈哈哈,那可得好好向钟情学习学习了。”
谢钟情回头见,王政等几个王氏的郎君也下了车,她立即欢喜道:“景烨外兄!”
王政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衣,墨发玉冠,腰佩长剑,芝兰玉树,皎洁如月。
王政还没说话,王大郎先说话了,“哎哟,谢女郎,哦,不,四娣妇眼里就只有景烨吗?”
谢钟情尴尬,不好意思地向几人打招呼。
王政不满地用胳膊肘推了推自家大兄,示意他不准欺负谢钟情。
而这边的谢大郎也说话了,“那是自然,难道还能有你不成?还有,叫娣妇是不是过早了些,少占我家阿鸾便宜。”
王大郎哈哈笑,“哪里早了?下一个月就得大婚了,是一家人了,提前适应一下应该的。”
王政含笑走向谢钟情,这时,王五郎抢先了他一步,挨到谢钟情面前,在谢钟情疑惑的目光中,他犹豫了瞬,最后心一横,问:“谢女郎,今儿萧女郎会与你一起曲水流觞吧?”
谢钟情:“……”
好好好,你小子速度够快啊。
谢钟情心里吐槽,但面上还是点点头。
见此,王五郎眼里瞬间迸发出光亮,连连道谢后,兴冲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