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快,眨眼间,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烈日炎炎,酷热异常。
中午放学,课室里同学走得只剩下英粟儿,她在整理收上来的作文,
胖大庆返回教室,好像找什么东西,见英粟儿还没走,趁着瞿阳没在,找英粟儿说几句话,顺便帮她一起整理作文本。
突然,门“哐”的一声被撞开,几个穿得高大威猛的男生风一般卷席进来,带进一股热浪。
那伙男生呼啦一下涌上来,将两个女生团团围住。
杨八五当头,拦在英粟儿面前,低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
走在最后面的是凌维,非常高挑的男生,漫不经心,缓缓走进来。
凌维穿墨绿色短款开衫运动衫,衣襟敞开,露着里面的黑色背心,下面包裹着深色牛仔裤,脚蹬篮球鞋。显得肩宽臀窄,两腿修长。
他微微垂着头,透着一种不经意的懒散和洒脱。
跟在杨八五后面的两个男生比凌维稍矮,但也算是高大生猛。他们是凌维同班同学老黑,高二男生安安。
“你们干什么?”胖大庆紧紧抱住一摞本子哆嗦起来。
杨八五手一挥:“你,出去。”
胖女生怯怯看了英粟儿一眼,慌忙走了。
英粟儿躲开杨八五的注视,低头欲跟了胖大庆出去。
杨八五后退一步摊开双臂,一脸贼笑:“你,不可以走。”
“干什么?”英粟儿神色紧张地扫视了他们几个,脑中快速搜索着自己哪儿又招惹了这几人。
“你问我们凌哥。”
英粟儿偏头看凌维,他屁股搁在一张桌子边沿,双脚交叠,蹬在对面另一张桌子下横档上,他低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上绕着玩的钢笔。
“让开。”英粟儿对杨八五说。
“可以,有个条件,答应了就放你走。”杨八五嬉皮笑脸。
“什么?” 英粟儿警觉地问。
“叫哥哥。”
“嗯?你……”英粟儿被这突兀的要求弄懵了。
“什么我,凌哥,叫凌哥。”
英粟儿心头一松,悄悄唤了口气,低下头,咬着嘴唇。
“你现在就喊他一声哥哥,好吗?”杨八五凑近英粟儿像哄小妹妹似的。
英粟儿依旧低着头,心慌了起来。
杨八五有些性急的样子:“喊声哥哥那么难吗?你就答应了吧,我们凌哥对你会很好的,没人敢欺负你。”
一时静默。
英粟儿缓缓抬眼瞟了男生一眼,右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勾,右腮一个梨涡浅浅一跳。
女生复又低下头,一味绞着手指,抿紧唇,不语。
凌维捕捉到女孩的神情,微微扬起嘴角,走了过来,推开杨八五,低头凝视着英粟儿,轻轻说:“让她走。”
英粟儿心中疑惑地掀起眼睫,闪了凌维一眼,那张脸,也太帅了,他的黑漆漆的眸子凝在她脸上,又拽又温柔,有些逼人。
真是要命。
她心蓦地漏了一拍,躲开他的逼视,脸颊和耳垂有些热起来。
凌维嘴上说着让英粟儿走,身体却实实在在挡在英粟儿前面,身上淡淡烟草味。
英粟儿一下想起那次——
他将她拎过去按在石柱上贴着,他离她那么近,身上淡淡烟草味……
此刻,后面几个男生围住了她,并没打算放她走。
杨八五又凑上来:“那你答应以后和我们凌哥说话,答应了就放你走。”
英粟儿想起曾经在食堂的一幕,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替她撑场子,心头一片滚烫。
女生羞怯地埋着头,心神微乱,呼吸不稳。
杨八五面对这个闷葫芦几乎有点沉不住气了:“你要么点个头。”
英粟儿抬眸看面前的男生,英气逼人,乌黑深邃的双眸专注地看着她,又冷凌又温情。
十四岁的英粟儿第一次被一个男生如此无所顾忌地逼视,她有些招架不住,心慌意乱,稀里糊涂一咬唇瓣,对着男生头一垂,似点头又似低头。
凌维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侧过身子让道,后面的男生见状,也纷纷闪开让道。
英粟儿面带羞怯,几乎擦着男生的身体走过去,她并不看男生,澄清黝黑的眸瞳里却波光潋滟,她绕过几个男生走向教室门。
她出了教室门进入走道,她知道他们也跟出来了。
几个男生也随凌维出了教室,站在教室门口。
凌维默默地在英粟儿身后看着她走远,走到走道的尽头,消失在走道拐角的楼梯口。
女孩走出教学楼,微风中,校园里的大树在轻轻摇曳。
英粟儿感觉得到背后的那双眼睛,三楼上,跟到教学楼围栏边,一直目送着她背影的眼睛。
一个又酷又帅的男生,令人抗拒不了。
少女的心乱了,带着莫名的悸动。
天空湛蓝莹亮,空荡荡的校园里一派静谧,草木悄然,一切沉寂于盛夏。
女孩消失在男生们视线里后 ,他们才迟迟离开教学楼出了学校。
在广袤田地间的泥土路上,几个男生走了一会儿,站下相互散烟,点烟。
他们心照不宣,谁也不提英粟儿。
杨八五深深吸了口烟,在吐出烟雾的同时,终于沉不住气翻起小眼睛看住凌威:“凌哥,怎么样啊?”
凌维能看懂的,杨八五未必能看懂。
凌维像是没听见似的,不作声,转身移步至路边,埋下头避风点燃香烟。
杨八五摇摇头,觉得没劲,跨上前追上安安:“凌哥什么毛病?有时候问他什么,不应。也是一个沉默是金的货。”
安安:“习惯就好。”
杨八五笑:“我怎么觉得,这点倒和英粟儿还真像,这两人要配一对,完全是一个天聋。一个地哑。哈哈哈——”
杨八五正张大着嘴巴仰头笑个开心,忽地屁股上挨了一窝脚,直接蹬得往前一扑爬,差点跌下田埂。
男生敏捷地双脚轮换着跳了几下平衡了身体站稳,回头见身后偷袭自己的凌维正咬着烟头,笑得极为阴险,眼底却透着丝丝甜蜜。
男生挂着八字眉,拍着屁股继续大笑:“凌哥,你不聋呀。哈哈……”
其他男生也跟着笑得不亦乐乎。
英粟儿回到家,热得满脸通红,手心手背都汗津津潮湿了。
妈妈洋子蹙眉笑看着女儿:“回家这么晚,又干什么去了?洗手吃饭吧。”
女孩右手捏着左手,走到洗漱盆前去洗手。抬头,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的脸,非常白皙,泛着冷光的白。
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空茫茫地,有点梦幻,有点迷惘,但透着些许神采。
她又想起杨八五说的话“你现在就喊他一声哥哥,好吗?你就答应了吧,我们凌哥对你会很好的,没人敢欺负你。”
于是,镜中的女孩不由得勾起嘴角,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