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街道慢慢逛着看着,凌维停在一家海鲜自助店前面:“海鲜可以吗?”
“嗯。”帽子下的英粟儿点点头。
一进店,凌维就顺手将英粟儿头上的帽子拉下来。
他们找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来后,凌维去吧台那交钱。
英粟儿将盆栽肉肉放在桌子靠窗户那边的中间。
还是鸳鸯锅底料。
“自己去拿菜,喜欢吃什么拿什么。”凌维温和地说。
英粟儿抬起大眼睛看着他,很无辜的样子。
“不怕,自己去,我看着你。”凌维杨杨下巴鼓励道。
英粟儿磨磨蹭蹭终于站起来,离开座位朝自助餐菜柜走去。
她从下一层柜子里取了个盘子,驻足菜柜前。
看着琳琅满目的肉类踌躇。她回头看看座位那边,凌维站在那,嘴上叼着烟在吸,他一直看着她。
见她惶惑回头看他,他又扬扬下巴鼓励她。
她拿起食物夹子,开始夹她想要吃的食物。
英粟儿端着两盘食物回到座位,凌维看看两个盘子,
一个盘子里有虾,鱼片,鱿鱼,贝类等,几乎没有烧烤类的红肉。
另一只盘子是些绿色蔬菜。
凌维坐下来,抬眸“螃蟹不吃?”
“太麻烦。”
凌维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等我。”说罢起身走了。
他回来时拿来了饮料,英粟儿的番茄汁,他自己是个易拉罐啤酒。
也是两盘菜,只是比英粟儿的丰富。
他转身再去弄来两喋蘸料。英粟儿的芝麻酱蘸料,他的还是红彤彤的麻辣蘸料。
他在烧烤铺纸上放上一些红肉,鸡腿等烤肉。
然后,两人各吃各的,英粟儿的左手就搁在桌面上,有人走过看着她手上的土豪戒,看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再看凌维。
然后会意的笑浮现在脸上:早恋中学生的戒指。
她抿着嘴笑,将手放下去。
“把手拿上来。”凌维一脸严肃命令。
凌维的严肃劲彻底让英粟儿绷不住笑出声:“咯咯咯咯咯”
凌维不理她,弄一些螃蟹腿的肉放到英粟儿盘子里:“吃螃蟹多吃些姜蒜驱寒。”
英粟儿发现她真是个土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我都不会。”
“在家什么事都不做吧?”凌维朝她举了举手中的易拉罐。
英粟儿拿起番茄汁喝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 不做。”
凌维摇摇头:“这种女朋友,谁要?”
英粟儿皱眉,撅小嘴。
“别撒娇,快吃,等会还有甜点水果冰淇淋。”
“哇,我要吃冰淇淋。”
“吃个烤鸡腿。”凌维夹了个鸡腿给她。
她将在盘子里的鸡腿放凉些用手拿着吃。
“好吃吗?”
“好吃,家里一般不让吃这些东西。”
“什么不能吃?”
“烧烤,腌制品,冰冻食品,罐头类,冷饮。”
“麻烦。”
两人静默吃了一会儿。
凌维看见英粟儿在舔手指:“在干什么?”
“嗯?”英粟儿抬眸,迷迷瞪瞪看着凌维,大拇指指尖还搭在隐隐露着的一点点红红的舌尖上。
“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手指可以吃?”
英粟儿手一缩,搁在桌上,大戒指很拉风,凌维嘴角微微一勾,憋住不笑:“毛病真多。”
“哥哥。”英粟儿悄悄喊了声,声音软软甜甜的。
凌维起身走近她,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我去拿些甜点和水果给你吃。”
“嗯。”英粟儿点点头。
凌维站在甜点柜挑糕点,听到邻桌两个情侣的的对话:“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女孩手上的百元纸币折的戒指,这些小孩太会玩了。”
男的说:“看见了,两个小孩太漂亮了。”
“还戴在无名指上,不会是求婚吧。”
“人家才大多,你大脑进水了,顶多求爱。”
“唉,我都想你重新再跟我求爱一次。”
“折个纸币戒指给你戴着?靠。我上万的钻戒都送你了。”
“你不觉的那个人民币戒指独一无二吗?我估计这个女孩一辈子忘不了这个男孩。”
凌维嘴角上扬,抬着满满一盘甜点,满满一盘水果回去找他的女孩。
两个孩子从海鲜自助餐厅出来才八点多钟。
英粟儿捧着黑王子肉肉,说:“吃撑了,慢慢走路回家。”
初九的上玄月高高挂在天空, 月朗星疏。英粟儿想起初九的月亮被称为 “娇羞月”。不禁偷偷笑了。
步入繁华夜市,灯光璀璨,点缀着街头巷尾,服装店,玩具店,药店,便利店……英粟儿在一家店门站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门头的广告牌念:“梦缘精品店,不一样的饰品,不一样的温馨。”
凌维也随着她站了下来,他看着她仰起的脸,眉眼遮掩在宽大的帽檐下,不甚分明,眸瞳深幽。
露出来的面额,鼻子,小嘴在霓虹灯的映衬下却是格外明丽柔和。
她转眸看着他:“你说,里面会有首饰盒卖吗?”
他轻轻搂着她的肩:“进去看看。”
精品店很小,却琳琅满目,英粟儿不喜欢逛商店,像是会晕店,所以不想自己去找,直接在门口处柜台问老板:“有首饰盒买吗?”
老板是个时髦的年轻女子,全身上下各种装饰品,弄得像饰品模特似的。
她抬起烟熏妆下的浓重眼眸,朝一个方向指指;“往那进去看看。”
不一会,回到柜台处,两个孩子将一个纸币戒指装进一个暗红色的绒面戒指盒里。
女孩将盒子按在胸口上暖着,仰脸朝男孩笑,眼波流转。
男孩伸手宠溺地摸摸她的下巴。
精品店老板看着这对学生党,撇着嘴笑着摇摇头;玩过家家呢。
走出精品店,英粟儿抬头看看天空中的月亮:“再过一星期就十五了,满月。”
凌维捕捉到英粟儿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的表情。
他们一直走到英粟儿家大院对面的树下。两人站在树影里。
英粟儿:“你现在回学校吗?”
“嗯。”他背对英粟儿家大院,将英粟儿挡在身前。
就算站在这里,英粟儿也是忐忑不安的,总觉得来往的人里有大院里住的人,会认出她:“会晚了吗?”
“不晚,一般同学都是晚饭后回校,可以晚一些,查宿舍前回去就行。”
“那你回去吧。”
“不走了。”他低头对着她,阴影里眼眸灼灼。
“啊?”她抬头,扬起眉毛。
“逗你呢。”他抬手撩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
“就是,你去体校是想好的吧,是你自己选择的吧。”英粟儿感觉一股惆怅寞落袭来,顿了一下,“要是你就呆在二中混,我们还可以天天见。”
凌维默默看着她,见她低头看着手中抱着黑王子肉肉。
他感觉得出她低沉的心情,他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勾起她下巴:“你在二中不开心,我知道。”
英粟儿突然鼻尖就酸了,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我回去了,你走吧。”
她的下巴在微微抗拒他的手,他看到她隐忍之下的心酸,她微蹙眉头,甚至下唇悄悄颤了一下。
他的心堵塞住了,心口一阵阵发痛,他将她搂进怀里,好一会才低哑着声音说:“没事,会好的。”
“嗯。”她点头,然后从他怀里出来,脱下衣服递给他,“我回去了,晚了。”
然后转身就走了。
凌维站在树下一直看着她,她横穿公路,转动着脑袋看左右上下的车辆,步履踌躇,走走停停。
他看着她进了院门,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英粟儿头也不回走进大院,她知道他会站在树下一直看着她。
她在离开他时眼泪就滑下来了,她的背脊看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她回到家,家里没人,幽暗的房间里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那束微弱的正好斜斜地打在沙发上。
平时,上白班的洋子,每个晚上都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电视。
他们家有个习惯,应该是英成的习惯,晚上客厅不开灯。
洋子都是黑坐在这里看电视,窗外透进来微弱的光打在她身上,电视里忽明忽暗的光映射在她脸上,也是忽明忽暗闪烁着。
以前英粟儿还常陪她看电视。近来,英粟儿更喜欢一个人待在她自己的房间。
一种冷清清的寂寞袭上心头,压抑的感觉,窒息的感觉,无处可逃的感觉。
以前再怎么觉得家里不温暖但也习惯,现在却是待不住的感觉,还好,明天就要上课了。
她没开客厅灯,走向自己的房间,在门口按亮了顶灯走进去,也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感觉。
她将黑王子肉肉放在书桌上,再将戒指盒藏到衣柜里,英成不会检查这里。
洋子中班,要十一点后才回家,英成不知道是回家了又去打麻将还是在医院做手术还没回家。
英粟儿拿了睡衣进卫生间洗完澡,她想在他们回来前上床睡觉。
她在洗漱盆前用吹风机将头发吹干,镜子里的她也是冷冷清清的,眸子散焕漠然。
在外面跟着凌维闲逛,偶尔会从某些店面里的镜子或是某扇玻璃看到一个发光的自己。
或许,她的发光只有凌维看得见。
英粟儿迷迷糊糊睡了一会醒来,不知道几点了,应该是深夜了吧。
没有月光,屋里更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