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粟儿回到家的时候,洋子还没下班回家。
她进入自己房间后就赶快脱下凌维的滑雪衫。
她站在衣柜前抱着衣服站了一会,她埋下头,将脸贴在衣服上,闻着衣服上淡淡的烟草味。
很陶醉很甜蜜又带着一丝心酸的感觉。
她将滑雪衫塞进衣柜,找出自己的粉色长款羽绒服穿上,宽宽松松。手触及到衣服面料,冰凉的。
洋子下班回来给她们做了简单的晚餐胡乱打发。
晚上的时间,英粟儿例外地不和洋子一起看电视。
以往英成不在家,平时英粟儿做不做作业,都是坐在书桌旁装作写作业的样子。
周末晚上,英粟儿几乎是和洋子一道看电视。
这个周六的晚上,英粟儿却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一直没出来。
洋子临睡前去看她的时候,见她面前铺着的是英语练习簿,手臂旁边有一本小说。
晚上睡觉前,英粟儿打开衣柜又将那件凌维的滑雪衫拿出来,迟疑了一下,塞进去。关上衣门。
在衣柜前呆站了一会,又打开,再次拿出衣服,关上衣柜门,快速走到床前,动作麻利地将衣服塞进被窝。
这一夜,英粟儿抱着凌维的衣服睡了一夜。
淡淡烟草味,就好像淡淡烟草味就是凌维的味道。
英粟儿家很讲究,就是在家家户户不兴关门的年代,英粟儿家的门总是关着的。
平时几乎没有来客。
除非英成又开始搞一次摄影照相活动,白天,影城开始布灯,房子各个角落拉起带灯的线,还有桌子下也布上灯。
晚上家里就会来很多人,父母的同事,朋友,还有邻居家的大人,小孩,英粟儿的同学。
他们挤满了英粟儿家客厅,轮流着拍照,单照,合影。每个人喜气洋洋。
英成不抽烟,他的身上是皮夹克的味道,浓烈的。他身上那件黑色的空军款皮衣穿了很多年。
就是不穿的时候,挂在他们的卧室也散发着浓浓的真皮味道。
据洋子说那件皮衣的时间是英粟儿的年纪。
洋子身上永远是来苏的味道。
别人都说,英粟儿身上也是淡淡的医院的味道。
应该是消毒水来苏的味道吧。
现在,英粟儿可以说是迷上了淡淡烟草味。
淡淡烟草味就是凌维的味道,亲切的味道。
次日中午的时候,英粟儿跟洋子说她下午要出去玩到晚上才回家。
洋子担忧地看着她:“你爸爸一出差你就放野马。”
“难得他出差,我不得好好玩玩,平时被他管得人都要疯。”
“我倒是不管你,你自己把握就好”
小的时候,英粟儿就不会跟人玩,撵她出去在家门口,走道上跟小朋友玩玩她都不愿意。
洋子手巧,喜欢做手工,尤其喜欢织毛衣,钩花。
小小的英粟儿就搬个小凳子挨着她坐,她柔软的小身子贴着她的腿,像黏在她的身上,小手臂搭在洋子的腿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英粟儿开始躲进她自己的房间不出来。
如果她的房间装的门而不是门帘,估计见她都难。
偶尔进去看她一眼,人才出现在房间门口,她就转过头来,那眼神足可以让人止步不敢上前。
那斜视过来的目光——陌生的,冷冷地,抗拒的,甚至是警告的,仇视的。
她开始拒绝别人走近她,走进她的房间,拒绝别人的问话,关心……她抵御一切。
之前,他们一直在调侃凌维。安安说:“我凌哥呀,真弄不懂你,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一个社会大哥,怎么连一个小小的英粟儿都搞不定。”
“我要是说了,她哭了怎么办。”凌维难为情的样子。
那三个男孩直接笑得抽,杨八五笑得拍了桌子拍自己大腿。
这些话从冷酷的凌维嘴里说出来实在太好笑了。
原来不是每个人在什么领域都称得上大哥。
平日里比凌维大三岁的安安凌哥凌哥毕恭毕敬叫着,一说起谈情说爱,八五顿时腰板都直很多,嗓门也跟着大起来。
倒是凌维,秒变小弟,缩下去一大截。
安安抬起手腕看看表:“英粟儿应该快来了,你去外面等着,在外面表白完了再回来,没有表白,不要回来了。”
三人又笑,凌维也笑了,真的穿上军大衣准备出去了。
“凌哥怎么突然就跟傻了似的”杨八五肆无忌惮地笑。
凌维勾着嘴角咕哝一句:“你这几个狗日呢。”便出去了。
凌维站在那间小平房门旁。
天空灰蒙蒙的,又开始飘起雪来了。
约莫十多分钟,英粟儿抱着双手,随着脖子的身影从外面小跑着进来,没往凌维这个方向看,直接就要上楼去。
“喂。”凌维唤。
英粟儿听到后面的声音,一下停了下来,转头看见靠墙儿站的凌维:“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凌维轻声命令。
英粟儿疑惑地到凌维身边。
她穿得粉粉的,戴一双红色毛线手套。小脸又白,看上去恬静温和。
宽宽松松的羽绒服里鼓鼓囊囊。
她站在他面前,看他一个劲看着她,慌了起来,低下头,右脸的梨涡又跳了几下。
他抬头看看天空,雪花飞飞扬扬:“我带你去滑雪。”
她抬起头,扬起秀眉:“嗯?”
“走。”他决定了。转身要进那旁边那门。
“等等。”英粟儿叫住他,从怀里抽出那件滑雪衫。
原来是这个,难怪她鼓鼓囊囊的。
凌维拿了衣服,转身进那间小平房里去了。
这间小屋现在几乎没什么用了,堆一些旧物,杂物。
凌维从一个老式鞋柜里找出一副雪橇。
雪橇看上去有点年头了,自制的,
制作很简单的,就是用两块宽十厘米左右,长三十左右的竹片用火将前端烤热后弄翘起来就好了。
其实很多男孩子都会做这样的雪橇,而且他们都很会滑雪。
凌维看着英粟儿带回来的蓝白撞色滑雪衫,刚从她怀里拿出来,还带着她的体温,衣服上除了淡淡烟草味,还有淡淡来苏味。
凌维脱下军大衣,换上滑雪衫。
不一会他出来,英粟儿见他穿着蓝白撞色滑雪衫,平时他几乎穿深色系列衣服。
蓝白撞色滑雪衫穿上身,显得平和很多。
他手里拿了一副雪橇出来,兴致很高的样子。
走出两步一个急刹转身,差点让后面低头跟着的英粟儿撞个满怀。
他站在英粟儿对面,将英粟儿的羽绒衣上的帽子拉上来给她戴好,他自己也戴上帽子。
他带她来到小学球场下面的一条公路。
这里已经有很多滑雪的人,因为就这段公路的陡峭的,方便滑冰。
地面的堆雪已被男孩滑成了透明厚冰,公路被完全冰封,车子是上不来了。
那些男孩子,从陡坡的顶端踩上自制雪橇,一溜烟就冲下坡底,一个个技术高超,转弯让人,流畅而自如。
但是没有女孩会滑,英粟儿会滑旱冰,但在雪地冰上滑,她还是不敢。
凌维将她安置在路段中间的边上站着。他自己拎着那副雪橇走上公路顶端。
她看见他滑下来了,还是那样酷酷的,淡然的样子。
他竟然两手插在裤兜里。笔直地踩着雪橇行云流水般滑急速而滑。遇到转弯或障碍,微微双膝一蹲一站便绕过去了。
他经过她身边并不看她,好像她不存在,转瞬间他就消失在坡下的冰路上。
等他走上来时,他站在她身边看别人滑。
上面一阵喧闹,开火车的来了,男男女女,一个抱着一个的腰,一长溜。
下面好像是一长块木板,大家骑坐在上面,由最前面领头的男孩掌控方向,歪歪扭扭冲下去了。
小时候英粟儿也玩过,那时遇到下雪,南方孩子,见到雪跟过大年一样开心快乐。
孩子们不管不顾了,将教室里的条凳搬出来,翻过来,就三五个一组滑雪开火车。
没少被老师教训。
前面的火车头。将条凳的两个凳脚当方向盘,很神气的样子。
小学时凌维和英粟儿一个班,记忆中他是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他从小就少年老成。
天生桀骜不驯的气质,从小就有老大的气势,男孩子该有的调皮他没有。
抬头看看身边的男孩,他站在那,比一般人高出很多,一片嬉笑打闹声中,他淡漠的表情,稳沉的气质,不违和的感觉。
也许他只是带英粟儿来玩而已,他不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