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卫站在厂礼堂的讲台上，手指轻轻敲了敲话筒，台下嗡嗡的议论声顿时安静下来。
他扫了一眼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厂长，各个领导班子、工人代表、医务室的，还有几个市卫生局派来的观察员，差不多了！”
曹卫也不再墨迹，开口道，“各位同志，今天咱们不谈虚的，就说说看病这档子事儿。”
曹卫一开口，声音清亮得像是刚磨过的刀，“有人觉着西医快，打针吃药立竿见影，有人觉着中医玄，扎个针刮个痧能治百病，要我说……”
曹卫故意拖长了调子，台下有人憋不住笑，“要我说，这俩就像咱厂里的车床和铁锤，一个精细，一个浑厚，合一块儿才能造出好零件！”
“同志们！我再问问！”
曹卫站在厂礼堂的讲台上，手指重重叩响木桌。
“咱们医务室这三年治好了多少腰肌劳损？多少风湿关节炎？靠的是什么？”
台下百来号工人交头接耳，有人扯着嗓子喊，“曹大夫的银～针呗！”
台下的人哄堂大笑，曹卫咳嗽两声，大声反驳，“错！”
曹卫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手术刀，“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加上西洋人的玩意儿！”
他手腕一抖，刀尖精准扎进讲台上的苹果，苹果汁顺着刀刃滴在搪瓷缸里。
区卫生局派来的西医代表王建军，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听出曹卫口中对西医的不屑一顾，这让他心里不舒坦，但是曹卫可不管他，今天让他来就是受罪的。
“就说这x光机！”
曹卫转身掀开红布，露出锈迹斑斑的铁疙瘩。
“只要照一照，就能看见骨头缝里的毛病，可要治本还得靠这个！”
他另一只手举起个雕花檀木盒，打开时药香四溢，十二枚砭石在阳光下泛着青芒。
罗芸捧着记录本挤到第一排，胸前的团徽差点被挤掉，丁秋楠抱着曹明珠坐在角落里，小丫头正抓着母亲的白大褂往嘴里塞。
“今儿咱们就现场比划比划！让大家瞧瞧，我这中医结合的厉害！”
曹卫突然跳下讲台，大步流星走到前排，“张师傅，听说您这腰疼了有小半年吧？“
老钳工张大海正要起身，被曹卫按住肩膀，他粗糙的手掌摸上对方腰椎。
“第三节错位，压迫坐骨神经，西医得开刀打钢钉。”
话音落下，曹卫拉着他来到x光机前，“咱们先拍个片，好对比前后效果。”
等到x光片出来后，大家看着曹卫指的地方。
“哟，还真是，这腰椎骨头一看就不正常，歪的！”
曹卫收好x光片，“大家瞧，这就直接知道了病灶，再结合我的中医……”
说着抄起砭石，在酒精灯上燎了燎，“咱用这个。”
王建军猛地站起来：“曹大夫，这不符合医疗规范！”
话音未落，曹卫已经掀起张大海的工装，砭石贴着皮肤游走时发出沙沙声。
暗红色的痧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张大海突然“哎哟”一声，围观的女工们齐刷刷后退半步。
“忍着点！”
曹卫指尖发力，砭石在腰眼处划出个八卦纹，嘴里还念念有词，“当年华佗给关公刮骨疗毒……”
“您可别扯了！”王建军涨红了脸，“那是《三国演义》！”
“上个月三车间事故，小刘的断指是谁接上的？”
曹卫一句话把王建军怼得哑口无言，上个月送来的小刘是他主刀的，最后手术失败，是曹卫随行给抢救回来的。
礼堂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电风扇的嗡嗡声，王建军张了张嘴，突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杨厂长，又悻悻坐下。
“动动腰试试。”曹卫收起砭石，往张大海背上拍了把药酒。
老钳工扶着椅背慢慢直起身，突然瞪圆眼睛。
“神了！那股子钻心的疼真没了！”
他抡起胳膊做了个扩胸运动，工装扣子崩飞两颗。
曹卫拉着他做了个x光，看着成片，腰椎确实好了，王建军都看傻了，“这好得也太快了吧！”
“那必须的，而且还没有副作用，不用开刀，费用也低，我就推拿了一番，都不用药！”
人群炸开了锅，七八个老工人挤到台前。
“曹大夫给我也看看！”
“我这腿疼了三年……”
他们可不是红星轧钢厂的，是请来周围的工厂老师傅，说是免费义诊，这不都来了。
王建军见状，装模作样道，“咳咳，我看你这也忙不过来，我们是市里西医代表，你们也可以找我们看看！”
站在曹卫身边的罗芸，被挤得东倒西歪，笔记本上溅满了药酒，她索性踩上凳子喊。
“排好队！一个个登记！”
转头看见还真有人找王建军，见他正用听诊器给个女工检查，噗嗤笑出声，这女同志今天还找过她。
“王大夫，人家是痛经你听肺干嘛！？”
曹卫这边已经摆开阵势，黄科带着杜江支起三张诊床，秦京茹把熬好的中药汤装进保温桶。
何雨水不知从哪搬来个煤球炉，正给银针消毒。
“都瞧好了！”
曹卫抄起最长那根银针，在酒精灯上燎过。
“这位大姐的腱鞘炎，西医要打封闭针，咱们……”
针尖闪电般刺入合谷穴，捻转时带起细微嗡鸣，“这叫烧山火！”
女工突然“啊”地叫出声，转瞬又笑起来，“热乎乎的跟揣了个暖水袋似的！”
王建军那边的队伍越来越短，两个实习生偷瞄着曹卫的手法记笔记，有个戴眼镜的年轻大夫凑过来。
“曹老师，这砭石刮痧的原理……”
“问得好！”
曹卫扯过块黑板，粉笔唰唰画出经络图。
“西医讲神经血管，咱们讲气血运行，就说这腰痛……”
他在膀胱经上重重画了道，“刮痧把淤堵的气血化开，比吃止痛片管用十年！”
杨厂长不知何时挤到前排，摸着下巴，当起捧角。
“曹大夫，我听你说想搞个每月免费体检，我看你这效率还不错，话说你这要多少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