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忧呆呆地坐着。
她眺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花海,脑子里全是系统说的那番话。
“我,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她一直以为这里就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对于回家这件事情,也早就没了指望。
突然得知自己还有这样一项选择,她一下子就懵了。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要回去!
那里有她真正的家,有她的亲生父母,还有花不完的钱,一片光明的前途。
可是……
她走了之后,琳恩她们该怎么办?
特别是时昭希,她要怎么办?
苏忧缓缓低下了头,抱紧了膝盖,眼眶有些发红。
这一刻,她甚至忍不住地想,系统还不如一直瞒着她,别告诉她有这么个选项呢!
如今,哪一边都不是她能够毫不犹豫舍弃的了啊。
……
……
深层噩梦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
满脸沧桑的陶土诡王,正在荒野之中缓缓前行。
“造孽,老身真是造孽啊。”
陶土敲了敲自己佝偻着的背,发出了老年人的长吁短叹。
自从小菜园子里的土被偷走,她被迫答应替琳恩她们做事,接下来的每一天里,她都在荒野的各个危险的角落奔波。
每一天,她都得背着一个破麻袋,扛着一把小锄头出门。
不为别的,就为了寻找适合做陶土诡的泥土。
这种泥土只存在于诡气还未散尽的战场,它们虽然是死物,却像是有生命的物体,会不断地移动,然后,突然消失!
想要捉住它们,是费心又费力,还很危险的行为。
毕竟,低阶和中阶诡异的战场上,产生不了这种泥土,只有高阶诡异乃至诡王级别的战场上,才能有所收获。
陶土虽然是个诡王,且很有战斗力,但,战场上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是她,也很容易突然踩到奇怪的陷阱,受个奇怪的伤。
这段时间里,她的双腿瘸了,半张脸也毁了,腰杆更是积劳成疾,彻底挺不起来了。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贪心!”
“在刚刚见到她们的时候,我直接下手,把她们全部宰了,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一遭遇!”
“啊,真是,真是的。”
陶土忍不住地碎碎念,甚至流下了懊悔的泪水。
走着走着,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了荒野,来到了白骨山附近。
就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探查到了一处可能拥有诡异泥土的地方。
她猛地停下了脚步,迅速放下肩头的麻袋,举起了手中的小锄头,疯狂挖掘!
“只差一点点了,只差一点点了……别跑,别跑!”
陶土挖掘的速度很快。
但,那种泥土特殊的气息,还是在飞快地流逝。
很显然,它要跑了。
陶土急得眼睛都红了,嘴里也开始不住地骂骂咧咧:“混账!跑什么跑?见到老身还敢跑!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挖着挖着,突然,她就听到了“铿”的一声。
小锄头卡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面。
陶土愣了一下。
“棺材?这里怎么会有棺材!”
她低下头,伸出手,在泥土和骸骨的混合物当中扒拉了几下。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具沉重且很有年代感的棺木。
陶土用力拔出了卡在棺盖上面的小锄头,又眯着眼睛,打量了这棺材许久。
“这棺材看起来不简单啊。”
她敲了敲棺盖,又将耳朵贴过去听了听,用鼻子使劲嗅了嗅。
“里面不像是空的,而且……”
陶土的眼底闪过了贪婪的光,嘴角咧开,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我闻到了泥土的味道!”
这棺材她要了。
无论里面装的是人还是诡异,都是她的猎物了。
棺材底下能传来如此厚重的泥土气息,那就说明,这棺材聚集了大量的诡气,且棺材的主人绝非善茬,曾经造成过巨大的杀戮。
陶土心想,拿这棺材埋在自己的小菜园里,那岂不是就有源源不断的泥土可用了吗?
到那个时候,她还需要受制于琳恩么?
呵呵……
到时候,她要让琳恩她们知道,什么叫残忍!
“果然,这老天还是眷顾老身的。”
陶土果断解除了人形态,恢复原形,直接用自己细长的四肢和触手来刨土。
棺材很快被她抓了起来。
在这口棺材离开地面的一瞬间,陶土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嬉笑声。
她愣了愣,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再仔细去听时,那个笑声的主人说话了:“谢谢你啊,老婆婆,你诡真好。”
陶土吓了一跳,两只钳制住棺木的触手抖了抖,将棺木摔在了地上。
“你是什么东西?!”
“我吗?”
摔在地上的棺木裂开了一道缝,流出了大量血色的黏液。
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裂缝的边缘,缓缓探了出来。
“我是个可怜人呀。”
“我被家人抛弃,被爱人背叛,被挖掉了双眼,封住七窍,困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很多很多年了。”
“老婆婆,你这样心善的好诡,应该很能理解我的痛苦吧?”
说话间,那道裂缝又扩大了几分。
对方伸出了另一只手。
她尖长的手指甲从棺盖边缘划过,划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陶土整个都傻了!
好浓的诡气!
好强大的怨念!
这棺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污染体,是不可名状的大恐怖。
巨大的危机感袭击了她,让她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跑。
可是,跑不了了。
陶土庞大的身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半分。
那棺材的主人以一个相当扭曲的姿势,从棺材缝隙里钻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陶土才看清对方的尊容。
那是一个相当年轻,容貌姣好的女孩子,只是被人挖了双眼,嘴巴也被金线死死缝住,额头前面还挂着一张半毁了的黄符。
她不能离开棺木太远。
每离开一小步,她的身体就会受到虚幻的刀剑攻击,出现密密麻麻的伤口,血流不止。
所以,她只能恨恨地往后退,重新站在棺木边上。
她用空洞的眼眶看着陶土,艰难地扯动嘴角,发出虚弱的声音:
“好心的老婆婆,过来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