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浩在他冰冷如刀的眼神下,瑟缩着脖子,只听男人冷酷无情道:“记一下,两人上班时间无辜旷工。”
邢浩失控地“啊”了一声。
一旁业务院长徐明“呵呵”笑着打圆场:“陆院,可能是脑外科请心外科会诊。让邢助理调查一下,再处罚也来的及。”
上次全院大会许在拍桌子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这回连“神之左手”也跟着闹,那可没法收场咯。
陆斯衡虽没说话,但跟了陆斯衡那么多年,这点眼力劲邢浩还是有的,立即跟上两人。
夏驰把许在带去了特殊病房。
门外有两名警察驻守。
夏驰:“我们要看一下病人。”
警察的视线落在许在的身上,为难道:“许小姐不适合进去。”
夏驰是主治医生,警察没什么问题,但许在是被害人,并不适合与犯罪嫌疑人接触。
僵持的时候,邢浩赶到:“警察同志,陆院说,现在是在医院,没有受害人,只有许医生。”
这句话的重点在于“陆院说”。
警察默默让开,提醒道:“只有五分钟。”并同时跟了进去。
病房里,一张床,围了些仪器。
床头被仰起45°角,剃了头发,脑袋还包裹着纱布的女人,偏头看向窗外。
秋日温和不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落在她安安静静的脸上。
许在看了眼夏驰。
男人飞扬的眉毛得意的小眼神,藏也藏不住,只差没说“快来夸夸我”。
她是现在不能说话,不然肯定狠狠崇拜他。
心里无限感慨“神之左手”的厉害,那么高难度的手术,他不仅成功完成,白画意还能那么快清醒,她就是再学个一百年也赶不上。
“白画意,医生来看你。”
听见警察的声音,女人转过头。
许在与她的视线再一次相接。
平平淡淡,术后的白画意完全没有了疯癫可怖的状态,像是回到了从前。
不,比从前更加的透彻。
白画意她挪动嘴唇,嗓音细弱,先是“对不起”,再是“谢谢你”。
见她不说话,白画意以为她不肯原谅自己,抬手想表达自己的诚意,直到手腕拉扯的痛疼,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手铐锁在床栏上。
她是个罪犯,没有祈求别人原谅的资格。
她的目光凝在虚空处,娓娓而道:“三年前,我腿部中枪,失去了我引以为傲的芭蕾,也逼走了斯衡。我整日纵情在酒精与性爱的醉生梦死,来麻痹自己的痛苦。
直到第一次发病,我看见了‘她’,那个恶魔带给了我源源不断地创作灵感。
因此我也纵容了‘她’对我精神的控制,最后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
从她的自我剖析,许在终于理解了她为什么一直拖着不去看病。
在自窥症中,是有极小部分人,能完全看见离体的自己,而她所谓的创作灵感是她的深层的潜意识。
人类不处于病态是无法激发的潜能。
最后她长叹一口气:“不管法院如何判,我都会认罪。爷爷林煦因我而死,我伤害了陆斯阅一家,还差点害死你。
坐牢是我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原本术后会给她安排精神科医生进行评估,以确定案发当时是否是因肿瘤引起的精神障碍。
如果是,她便不用负刑事责任。
但听警察说,白画意拒绝了。
看来她真的悟了。
许在上前,握住白画意被铐住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颈部正中,一个丑陋的伤口。
虽然比不得真正气管切管留下的拇指粗的洞,但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还是特别的扎眼。
许在摇了摇手,表示自己说不了话,而后用唇语说:“恭喜你回来了。”
没有怨恨,虽然经历生死,但面对杀她的人,许在的心绪却是异常的宁静。
也许这就是学医带给她的气度,而不是一味的陷在仇恨的情绪中。
会谈的最后,许在无声地问她:“还需要见斯衡哥一面吗?”
“不必了。”白画意从容摇头,神色平静,
“他爱的人从来就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