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皇后原本慵懒地斜倚在殿中软榻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宸贵妃的声音,脸色一沉,“她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一名太监慌张地跑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宸贵妃带着司天鉴方司正,指控您刁难左辅星……”
“哪来的什么左辅星。”章皇后冷哼一声,“不过是她借题发挥的借口罢了。”
起身时芦嬷嬷立即将外衫披在她的肩头,“娘娘,宸贵妃是有备而来,切勿着了她的道。”
“这个贱人,擅闯栖梧宫,本宫今日必然不会轻饶了她!”
章皇后怒容满面,大步地迈向殿外。
刚一踏出殿门,一道刺目闪电撕裂厚重乌云,瞬间将暗沉天地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撼动。
章皇后隔着丝丝缕缕的雨幕,与宸婳那挑衅的目光撞个正着。
“宸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宫的栖梧宫,还在此胡言乱语,你到底是何居心?”章皇后声色俱厉,瞧见捂着脸颊,满眼委屈躲在她身后的赵清欢,眼中愠怒更胜。
宸贵妃却不慌不忙,优雅地福了福身,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皇后娘娘,可别血口喷人。司天鉴早已观测星宿,预言有‘左辅星’自西方而来,可庇佑我东蜀昌盛。”
“如今瑶光公主从西岭远道而来,这不是正应了此兆吗?您却让人如此刁难公主殿下,此事若传扬出去,恐怕于您的贤德之名有碍啊。”
说罢,宸贵妃朝身旁的方司正使了个眼色。
方司正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向章皇后行礼,“娘娘,此次天象观测确凿无误,‘左辅星’自西向东而来,公主身上隐隐有祥瑞之气,与星象所示契合。”
“信口雌黄!”章皇后脸色冷沉,怒视着方司正,“方司正是觉得我东蜀无人,才需要一个小小的西岭公主庇佑吗?简直一派胡言!”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闪电直劈而下,不偏不倚照亮了殷茵所在之处。
殷茵身披狐裘披风,在那一瞬的电光映照下,周身仿若笼上一层圣洁光辉,她那原本苍白的面容此刻竟透着一种奇异的宁静与高贵。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宛如神女临世。
在场众人皆是脸色骤变,就连皇后也怔忪当场,有一瞬的迟疑,那左辅星应兆的是否真是此人?
方司正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地,“娘娘赎罪,天象之事,关乎国运,下官岂敢儿戏。”
此时,周围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每个人心中都隐隐觉得,方才那闪电仿佛是上天在警示,皇后此举……不会是真的得罪了这“左辅星”下凡的瑶光公主吧?
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宫女太监,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众人的心头,气氛愈发紧张。
殷茵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对她态度的转变,那几个将她推入雨中,趾高气昂的婢女、太监最为明显,头压得快埋进胸膛,根本不敢再抬眼看她。
没想到这东蜀人还挺迷信。
殷茵她暗暗地摸了摸身上的狐裘披风,目光看向那位张扬霸气的宸贵妃。
宸婳挑眉,飞快朝地上瞥了一眼,红唇微微一勾。
殷茵毫不迟疑,立即眼睛一闭,身子朝知意怀中软倒过去。
“公主!快叫御医——”知意惊呼,急忙将殷茵抱在怀中。
突然,狐裘之下探出一只小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捏,知意的呼声顿时哽在了喉咙里,不确定地看向面色苍白的公主。
宸婳没想到这姑娘不但长得好看,还如此玲珑慧心,不由得生了一丝喜欢。
好戏才刚登场,宸婳当即红唇一敛,美眸怒视章皇后。
“皇后娘娘,您这般磋磨身负祥瑞的公主,究竟是何居心?莫不是您心中只想着自家权势,全然不顾这东蜀的国运?”
“你休要血口喷人!”章皇后眸光猛地射向宸婳。
赵清欢躲在章凤仪身后,眼看姨母陷入被动,想要帮其撑一撑局面,可刚站出来,就对上了宸贵妃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顿时吓得心肝一颤儿。
从前都是背地里使绊子,第一次与宸贵妃面对面的杠上,赵清欢的气势瞬间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萎靡了下去。
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敢说出什么。
宸婳冷笑一声,“事实摆在这,娘娘竟然还不承认。”
“来人,速去将此事告知陛下,告知太后。这瑶光公主若真在栖梧宫内有个三长两短,娘娘您就等着向天下人谢罪吧!”
章皇后脸色变了又变,果然如芦嬷嬷所说,这贱人是有备而来,一时疏忽竟着了她的道!
转念又想到太子昨日非要去迎接使团的反常之举,定是有人背后教唆。
难道,这贱人早就布好了局面,就等着她往里跳?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章皇后咬牙,朝芦嬷嬷斥道:“还愣着干什么!速去请御医。”
芦嬷嬷连忙吩咐了下人照做。
章皇后咽不下这口气,心中又气又恼,正思忖着如何扳回局面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太子殿下到——”
章皇后心下一惊,循声望去。
肖承恪大步流星地走进栖梧宫,目光在院中央一顿,凝眉快步奔向那昏迷过去的瑶光公主,身后撑伞的侍卫急忙拔腿跟上。
肖承恪来到近前,目光触及昏迷中少女的面容,心头一颤,只见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如玉,楚楚动人,苍白的面色更添几分我见犹怜。
他弯腰从知意的怀中接过那具轻柔身躯,牢牢地抱在怀中,抬眼看向章皇后,目光有失望和不解。
“母后,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您如此厌弃,甚至不惜这般苛待?”
章皇后脸色巨变,这个逆子,擅自离开禁苑,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责问生他的母后!
然而,不等章皇后发作,肖承恪已然转身,抱着少女大步离去。
肖谨行扶着太后走入栖梧宫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少女的头轻靠在太子的颈窝,面色苍白如纸,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不断滴落,洇湿了太子的肩头。
太子满脸的焦急与心疼,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护在怀中,仿佛稍一用力便会弄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