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承志被褫夺兵权,随后,一封国公的虚衔诏书被送到他手中,看似荣耀,实则是一场变相囚禁。
他心中明了,应以正绝非善类。
如今没了兵权,在应以正眼中,怕是已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为了自保,他毅然舍弃了世俗的一切,入了青莲寺。
入寺之后,他身披僧袍,手持佛珠,对着古佛青灯长跪不起。
每日诵经、虔诚修行。
然而,即便他已如此退让,躲进这与世无争的寺庙,也未能躲过应以正的报复。
不足一月。
暗夜如墨。
唯有禅房后的一处小院,还透着微弱的烛光,衡承志身披僧袍,正就着孤灯,诵读着佛经。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
衡承志刚欲起身查看,几道黑影便破窗而入。
“你们是何人?”他厉声喝道。
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衡国公,别来无恙啊。陛下有令,要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
应以正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他。
还未等衡承志开口,为首的影卫身形矫健,紧紧扣住衡承志的脖颈,将他狠狠往后一拽,衡承志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后倒去。
“来人啊……”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影卫迅速冲至他的身侧,一人抱住他的一条腿,用力一拉,衡承志整个人便摔倒在地。
“……来人啊!”
紧接着,他们膝盖重重压在衡承志的背上和腿上,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一名影卫从怀中掏出一块脏兮兮的布料,不由分说地掰开衡承志的嘴,将布料狠狠塞了进去。
“……”
影卫头目手持利刃,“衡承志,快谢恩吧。”
说罢,刺向衡承志的眼睛。
“……”
那只眼睛鲜血直流,剧痛让他几近昏厥,但影卫们并未就此罢休,他们又打断了衡承志的胳膊和腿。
“……”
‘咔嚓’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衡承志的胳膊和腿扭曲变形。
影卫们见目的达成,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应以安却从未见过衡承志,只听到过。
一次宫宴上。
众人正沉浸在这欢愉中,衡清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轻声说道,“也不知衡国公在青莲寺过得如何……”
话还未说完,原本还面带笑容的应以正,脸色瞬间一沉,手中的酒杯顿在桌上。
热闹的宴席,刹时安静了几分,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衡清瑶也知自己大势已去,更依仗不了自己的父亲,只能委屈求全,保住自己的地位。
……
……
……
辛自苦把自己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怎料。
应以安沉声道,“辛大人,你所言之事空口无凭,我实在难以辨明真假。还望辛大人莫要见怪。”
辛自苦一听这话,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应以安悠悠说道:“朕离宫已有些时日,想必挂念朕的人不在少数,这不……有人来接朕回去了。”
此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兵器碰撞声和人马嘶鸣声。
“你……”
辛自苦刚要发作,却被应以安抬手制止。
“辛大人,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做朕的谋士,为朕出谋划策;二是……”
就在此刻。
‘哐当’一声巨响,院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狠狠踹开,扬起一阵尘土,两队身着厚重铠甲的卫兵冲了进来,铠甲碰撞发出‘咔咔’声响,脚步声整齐。
元寿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惶恐,快步紧跟其后。
待走到屋门外,他迅速收住脚步,弓下身子,脊背弯成了一道谦卑的弧线,尖着嗓子说道,“奴才奉太上皇旨意,特来请陛下回宫!”
应以安整了整衣袍,起身走到屋外。
目光在一众卫兵身上淡淡扫过,不疾不徐地开口,“辛美人思家心切,整日以泪洗面,朕心不忍,特意陪她回来探亲。如今中秋将至,佳节团圆,那便让她多陪在家人身边几日吧。”
微风拂过,撩动她的衣袂。
的确,中秋佳节马上就要到了,此地距离京城路途遥远,纵是即刻启程,加快行程赶路,一个月也难以抵达。
既然无法赶回京城与皇室宗亲共度中秋,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辛允留在家里陪伴辛自苦,自己独自回宫便是。
元寿弓着身,“陛下,马车已停在门外,还请陛下移步。”
应以安点头,抬脚朝马车走去。
待走到马车旁,侍从赶忙上前,撩起车帘,应以安微微弯腰,坐进了马车中。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车轮碾压着地面,发出‘吱呀’的声响。
而在这期间,辛自苦始终没有从屋里出来,他背对着空荡荡的院子,陷入了沉思。
一个时辰后。
官道上,车马粼粼。
辛允骑着一头灰驴,从后方匆匆赶来。
她发丝微乱,神色焦急,口中不住呼喊,“等等我!”
那声音在风中被扯得有些破碎,带着几分急切。
然而,前行队伍仿若未闻,依旧有条不紊地朝着既定方向行进,车轮滚滚,马蹄哒哒,未有丝毫停滞。
马车中。
应以安正闭目养神,听闻车外隐隐传来的呼喊声,不禁皱眉,缓缓睁开双眸,“车外是何声响?”
随行的元寿赶忙上前,回禀道,“陛下,是辛美人骑着驴追赶上来了。”
应以安神色一怔,旋即不假思索地传令,“速速停车!”
分明已下令让她留在家中过节,辛允为何会执意赶来。
“原地待命——!”
元寿扯着嗓子高喝一声。
这一声令下,原本行进中的队伍瞬间停了下来,车轮不再转动,马蹄也稳稳踏在地面,四周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马车里的应以安,忍不住从马车窗口探出身子,搜寻着辛允的身影。
“……等等我。”
恰好,看到辛允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那模样带着几分狼狈,却又有着别样的倔强。
见状,应以安便准备下车去迎接。
这边元寿刚要放下踏脚蹬,方便皇帝下车,还未等踏脚蹬完全放稳,那边辛允仗着自己腿长,心急之下,直接疾步朝着马车跨了上去。
巧的是,应以安也正好掀开车帘,两人动作在这一瞬间撞了个正着。
辛允只觉脚下一滑,暗叫不好,以为自己肯定要摔个狼狈不堪,可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环住了她,两人就这般抱在了一起。
顷刻之间,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待反应过来,辛允眼中透着灵动,“谢了。”
说完,她嘴角一弯,率先迈进了马车,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平复着方才慌乱的心跳。
“咳。”
应以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抬手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袖,随后也进了马车。
她坐在辛允对面,目光微微闪躲,不知该从何说起。
稍作停顿。
“出发——!”
车外传来元寿的传令声,马蹄声再次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