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小路子微微顿了顿,眼神愈发凌厉。
他提高了声调,“你们也都瞧见了。
皇上刚得知云主子怀孕,二话不说就赏了,咱们半年的俸禄。
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所以,往后的日子,你们务必得给咱家上心了。
你们把眼睛都得睁得大大的,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云主子和她腹中的龙嗣。
要是出了岔子,可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众宫女们吓得一哆嗦,忙屈膝跪地,连连称是,异口同声道:“路公公放心,奴婢们定会用心的!”
她们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对萧云的在乎,那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小路子见众人态度诚恳,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微微点头,可心思却愈发深沉。
他暗自琢磨,这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世了,有些事儿,现在就得筹备起来。
犹豫了片刻,他心里一横,想着还是得跟皇上提一提,“这奶娘和接生的嬷嬷,现在要不要开始准备呢?
毕竟时间可不等人,提前挑好了,也能安心些。”
此时的乾隆,正坐在萧云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柔得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一会儿轻轻抚摸着萧云的脸颊,一会儿又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
仿若要聆听那还未成形的小生命的动静,整个人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巨大喜悦之中,压根儿还没像小路子想得这般长远。
紫禁城的上空,风云似乎正在悄然变幻。
乾隆的三道圣旨,宛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震惊的涟漪,从前朝迅速扩散至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延禧宫内,令妃正坐在窗边,手中拿着针线,为七格格精心缝制新衣。
她身姿优雅,面容虽带着几分倦意,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温婉与聪慧。
冬雪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告知了早朝上发生的大事。
令妃听闻乾隆给紫薇与尔康下旨赐婚,手中的针线只是微微一顿,并未露出过多惊讶之色,仿佛这一切早在她预料之中。
毕竟,紫薇与尔康的情谊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秘密,皇上顺水推舟成就这段姻缘,倒也合乎情理。
然而,当宫女接着说出乾隆竟下旨封萧云为国师时。
令妃的手猛地一抖,针尖刺破了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洇红了手中的锦缎。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一旨意实在太过突兀,且赐予萧云的权力之大,超乎想象。
国师一职,在这大清后宫乃至前朝,从未有过如此尊崇,且权限广泛的先例。
萧云不仅能自由出入朝堂,参与议政,甚至还可调动军队,处理朝政,这等权势,莫说是后宫嫔妃,就连皇后都望尘莫及。
令妃心中暗忖,今日早朝上的种种纷争,想必早已传遍宫廷。
以她的玲珑心思,自然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那些为尔康和晴儿请旨赐婚的大臣,背后定是太后授意。
太后一直对萧云心存不满,欲借尔康与晴儿之事打压萧云,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势力,顺带制衡皇上。
只可惜,太后这次算是彻底失策,一败涂地。
皇上力排众议,不仅成全了紫薇与尔康,更是将萧云捧上了国师的高位,让太后的盘算全盘落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慈宁宫那边便传来消息,说是太后请了太医。
令妃微微皱眉。
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又听闻养心殿也请了太医,这让令妃大为不解。
在她印象中,萧云自从入宫之初受了伤后,身体一直颇为康健,平日里行走坐卧也不见丝毫疲态,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请太医?
令妃的心思飞速转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
她身形一震,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轻声开口,“如果真的是本宫想的这样,那还真是天意如此。
难怪皇上之前说不封萧云为后,本宫还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如今看来,皇上所谋甚大。”
她放下手中针线,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宫墙绿树,心中五味杂陈。
皇上现在给予萧云的,国师之位,分明比皇后之位,还要尊贵得多。
皇后虽母仪天下,掌管六宫,但终究只能囿于后宫,无法涉足朝堂之事。
而萧云却能堂而皇之地站在朝堂之上,与大臣们共商国事,还手握兵权,这权力下放得着实惊人。
令妃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皇上这般作为,到底是真有治国安邦的胸襟,欲借萧云之力开创一番新局面,还是仅仅出于对萧的偏爱,她实在不想深想。
因为每深入思考一分,内心的震撼与不安就多一分。
索性,她重新坐回绣凳,拿起针线,继续为七格格做着衣服。
试图将这些纷扰繁杂的思绪,都缝进这细密的针脚里,让自己的心暂时平静下来。
永和宫
永琪负手而立,在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眼中的阴霾浓重得化不开。
他刚听闻了乾隆那三道如惊雷般的旨意,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让他心烦意乱。
紫薇与萧云亲如姐妹,这在宫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两人时常结伴同行,欢声笑语回荡在宫道间,任谁见了都能瞧出她们情谊深厚。
永琪想到这儿,不禁冷哼一声,他意识到,尔康上次信誓旦旦,答应他调查萧云,恐怕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他。
如今这赐婚圣旨一下,尔康与紫薇的终身大事落定。
永琪只觉尔康真是好心机,竟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而当得知萧云被封为国师的那一刻,永琪心中压抑许久的恨与愤怒,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再也遏制不住。
他一直以来就怕萧云得势,怕她会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巨大阻碍。
可如今怕什么来什么,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
他咬牙切齿,暗暗发誓,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别的办法,眼下这尔康是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