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上海站的一处安全屋,剃头师傅赵立军左手背后握着犀利的理发刀,右手接过黄威声递过来的纸条,不是他不信任对方,实在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只要身边有人,手里就总想拿着家伙。
黄威声不以为意,新站长来了之后,把自己从行动组普通行动特工提拔到身边,虽说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但自己依旧很感恩:“这是罗汉小组送过来的,放在一号死信箱,对方很谨慎,先放的情报,事后打紧急联络电话通知的。”
赵立军点点头,心中对罗汉小组不以为然,虽然来之前,戴老板亲自召见自己,特意提到罗汉小组是军统在上海的王牌,可是赵立军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罗汉小组一直负责保护上海站站长,可是王天目照样被抓,什么王牌,我赵立军自己就是王牌。
“季云清在青帮中辈分很高,势力盘根错节,现在与日本人往来密切,现在行踪不定,我们的人跟了一周都没摸到规律,他轻飘飘的两行字,就能预测对方行踪?
傅晓安已经基本确认是上海市市长人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厨师,这个罗汉知不知道厨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可以直接接触傅晓安进嘴的食物,必是对方亲信之人。
他即使对日本人有所不满,也很可能是在替自己主子鸣不平,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也值得传递?”
赵立军抖拉着手中的纸条,满脸的嫌弃。
黄威声心中琢磨着站长的心思,看来这罗汉小组在站长这很不讨喜啊。
“站长您说的对,那我们就排除干扰,继续跟踪傅晓安,季云清那再等等。”
赵立军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罗汉小组的情报虽然不成,但是当当挡箭牌还可以,毕竟总部那边实在是催的太急了。
“给总部去电,罗汉小组已经打探到傅晓安和季云清的具体情报,但是上海站在前期跟踪过程中,多人暴露,另有其他任务在身,相关情报已转倚天小组,近期必有佳音。”
黄威声心中记下情报,去找电台发报去了。
赵立军收拾一下屋子,随后在门口挂上一块“店家临时有事理发”的牌子,自己去找倚天小组转交情报。
这个倚天小组是军统总部直属的精锐行动小组,前期接收总部命令,执行了好几次暗杀行动,可谓是军统方面在上海最强行动力量,按照规矩,直属小组除非是像罗汉小组那样需要给上海站提供情报支持,一般是不会和上海站发生横向联系的。
然后,前段时间76号特工总部发现了倚天小组的电台,要不是交通员谨慎,发现情况不对,可能整个小组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即使这样,小组的电台也被特工总部打掉了。
在失去和总部的直接联络手段后,他们也只能依托上海站这条线来沟通信息。
倚天小组的组长,资历颇深,在军统内部地位很高,这使得赵立军感觉对方不便指挥。
现在正好把两个大汉奸的情报给对方,因为无论是梨园春还是傅家厨师,这听着都像是陷阱,就让倚天小组这块试金石给自己趟趟路,成了,自己居中调度,有领导之功,败了,想必是情报不准或者行动不力,怎么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而且他打定主意,自己传递完情报,就切断联系,以免真是陷阱,自己再引火烧身。
在大上海众多戏班子的江湖里,梨园春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然而,它却有着独特的生存之道。梨园春女班主独具慧眼,尤其是在花旦的栽培上更有自己的一手绝活。
每年,经她之手培养出的花旦,有半数都能崭露头角,而后被其他戏班子高价买走。女班主则怀揣着丰厚的大洋,继续寻觅低价新人,如此循环往复,在戏曲行当里也算站稳了脚跟。
当然,那另一半未能被其他戏班子相中带走的花旦,并非学艺不精不成材。实际上,她们往往会被城中的富豪们看中,或纳入家中自用,或当作珍稀礼物馈赠他人。
虽说在行当里别人不耻,甚至有妓班的雅称,但是这并不妨碍梨园春的女班主不断推新纳银。
而梨园春最近这段时间,正倾尽全力推出一位名为小梨花的新人。说起这位小梨花,身世可着实令人唏嘘。
她本是杭城一户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自幼养尊处优,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荣华富贵生活。
怎奈命运弄人,在她三岁那年,父亲因染上赌博恶习,短短时间便将万贯家财挥霍殆尽。一家人勉强度日,仅仅维持了一年,到她四岁时,家庭彻底陷入绝境,无奈之下,小梨花被卖入了梨园春。
梨园春女班主初见小梨花,便眼前一亮。瞧着模样,女班主心中暗自思量,这孩子估计等不到成为名角儿,也就早早被富豪买走。她料定这小女孩日后必定艳压群芳,于是,取了梨园春的“梨”字,为她取名小梨花。
果不其然,小梨花还未正式登台亮相,仅仅是在几位富豪家里的内部聚会上,露了两次脸,便吸引了众多富豪的追捧。
其中,季云清季大爷更是对她青睐有加,不顾自己年纪已大的事实,非要一枝老梨花压小梨花,甚至特意给梨园春班主传话,送来一万大洋,要将小梨花内定下来,还霸气放言:“无论什么人,出什么价格,我季云清一律额外再加五千大洋!”
今天是小梨花第一次正式登台亮相,连续登台三天,然后第三天下午,女班主计划邀请几位有意向的富豪,竞价小梨花,她心中有数,大概率是被季云清摘走,但总要找几个能别一别苗头的大佬,最起码要把价格抬起来,这样自己才能利益最大化。
戏台上,小梨花正唱到一个高调,可能是年纪小,气血不足的缘故,有点没唱上去,正要想办法弥补的时候,台下传来一阵倒彩声:“下去吧!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