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又不意外，小亦在小胡嫂子的病房里。
“肖尔呢？”
“他说去看看老邹他们的情况，刚走。”小亦坐在那里没动，由着我摸他的额头，“那天之后体温没有再升高，全身的无力感也没了。”
确认他真的没事后我才去检查小胡嫂子的情况，她也很稳定，牵丝蛊也还处于休眠状态，并未因为医生的治疗而苏醒。
我刚检查完，肖尔就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秦振东。
“她的情况怎么样？”秦振东问我。
“已经稳定下来，很快就能进行后续治疗。”
秦振东点点头，紧接着他猛地抬头看向我，“你不是说信里说，他们要用解药和孩子换他们想要的那个人吗，现在人抓到了，解药拿到了吗？”
“你是开会开傻了吗？”我终究还是没忍住。
我的衣服被人从后面拉了拉，我回头看，是小心翼翼的小亦，他小声提醒：“哥，别骂人。”
默默翻了个白眼后我朝秦振东挤出假笑，“孩子帮你们找回来了，人也帮你们抓了一个，你看要是没啥事，我就先走了，解毒的事情交给我们家肖尔就行了。”
管他们搞什么阴谋，反正我不参与，他们就搞不到我头上，要是哪天真的搞到我头上，我再想办法见招拆招，反正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了。
人各有命，我管好自己的命就行了，别人的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秦振东的手机铃声先于他的决定到来，他接通电话停了一会儿，手一伸就把没挂断的手机递到我面前，“小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我不想接，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肯定是那个小姑娘有事找我。
“接吧，”秦振东把手机又往前递了递，“说不定真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我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因为心情不好，出口的话也有些冲，“有话说。”
理智让我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西玛说她知道d型尸虫的来源。”
我打了个哈欠，想了想才想起来刚才听到了什么，“你替我转告她，我也知道那玩意儿的来源。”
小徐很实诚，他没有选择会出现误解的翻译，他是一字不落的转述。
西玛急了，她想抢走手机直接跟我谈，小徐却不如她的愿，“你现在是俘虏，是嫌疑犯，你再这么袭击我，你身上就得再背一条袭击军人。”
“你这个人幼不幼稚，我都说了我要跟他说正事，你老是瞎捣什么乱，你还想不想救那对母子了！”
我被他俩吵得脑子嗡嗡响，“小徐，把手机给她。”
小徐听劝的让出手机，我的耳朵终于不用受摧残了。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心里一放松，高体温带来的各种不适感又占了主导，我浑身不舒服，自然也就没心情跟她玩心眼。
“他们根本没想放过那个妈妈和她的孩子，瓦鲁给我的解药是真的不假，但它们都被毒品污染，妈妈吃下去能逼出蛊虫，可她就算侥幸活命，她也会染上毒瘾，至于孩子，他那么小，吃下被毒品污染的解药会当场暴毙。”
我皱着眉，按着一抽一抽疼的太阳穴，强忍住不耐烦问她：“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会做解药，两种都会，绝对安全有效无副作用。”她说话太急，不出意外的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
我忍着想骂人的冲动，好言好语对还在咳嗽的她说：“我只是他们请来的翻译，妈妈和孩子的生死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内。你现在大概脑子还不完全清醒，没事，你只要记住，你有任何诉求都可以告诉小徐同志……”
“你真以为那个姓张的男人出现在吴老三那里是巧合吗？”
西玛是真急了，她不仅飙起了巫蛊语，她还把张小哥拉出来，她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吗，至于这么拼吗，自爆的事情都干出来了。
“你听谁说的？”我选择说普通话，巫蛊族语言太拗口，我怕现在浑身都不利索的我舌头抽筋。
“这你就别管了……”
“西玛，”我强压着不耐烦打断她的话，“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我对干预别人的人生也不感兴趣。”
“你想抓住老鹰，你想抓住搞出d型尸虫的人，我可以帮你抓住他们，但你得先帮我一个忙，我需要用解药当投名状，但我自己搞不定，我需要你手里扎我的那种针。”
西玛一口气急急说完，这次没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我没有马上回答，安静等了两分钟，我才说话：“我可以卖给你几根。”
对方明显没想到我会给出如此回答，她也安静了两分钟之久，然后才想出找什么借口最好：“我不会用。”
我被她逗笑了，这小姑娘心眼子多是真多，但终究还是太嫩了，她打听了那么多事，唯独忘了打听打听我是个什么德性。
“西玛，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我才不信她没改名字。
“我叫莫阿雅。”
那头传来小徐带着笑意的声音：“果然是喜马拉雅。”
“要你管！”
“阿雅。”我叫住又准备跟小徐战斗的西玛。
“你说。”西玛闷闷的应了一声。
我脸上还挂着笑，声音却严肃郑重：“我给你一次机会，也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我保证……”
我直接挂断电话，大傻子才会信这个小骗子的话。
“肖尔。”
被我点名的肖尔马上应声：“怎么了哥？”
“明天医生例行检查完，她们母女的身体情况要是都稳定，你就带她们回京郊的基地，按正常流程治疗就行了。”
交代完肖尔，我又看向小亦，“你留下来帮肖尔。”
“我想跟着你。”
我指了指秦振东，笑着说:“首长嫌你贵，他说让我用他们自己的人，省钱。”
小亦明白接下来不是什么随意能参与的事，他也不再坚持，尽管很不愿意，他还是点了头。
搞定了小亦，我才转向秦振东，我先把他的手机还给他，然后才问他：“你是留在医院还是回去休息？”
秦振东站起身，又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我们一起。”
我跟秦振东出了病房没走几步又转身往回走，“我再叮嘱他们几句。”
秦振东没跟我回病房，小亦和肖尔都很意外我又回去了，肖尔问我是不是还有事。
“把这东西带回去放我抽屉里。”
我把西玛的蛊器交给了小亦，离开病房之后我把那个破铁皮盒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西玛跟她的蛇蛊有感应，我带着蛊器去见她，她肯定就知道她的蛊器被我捡了。我就是不让她知道，我就是让她干着急，谁让她先算计我。
暂时安置西玛的客房里，她拘谨的坐在床边抠手，小徐坐在敞开的门口处嗑瓜子，他的右手里还握着上膛的手枪。
听到有动静，西玛猛地抬起头，看到我后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一同来的还有十几个人，他们有的穿警服有的穿军服，还有穿便衣的，一群人里就属我脸嫩。
我们一群人到了小别墅自带的会议室里，秦振东坐在主位上，他让我坐在他对面，也就是长会议桌的另一头。
其他人依次落座，大家都坐好后，小徐才带着弱小又无助的西玛进了会议厅。
西玛把之前对我说的那套说辞又对这些人说了一遍，这些老油条们自然不会那么容易上当，西玛又将两枚漆黑油亮的小丸子拿出来，小徐戴着手套接过去，递到一个穿警服的中年女人面前。
女人凑近嗅了嗅，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秦振东右手边穿便衣的中年男人看向我，“听说你对小胡的病情很了解，你来说说她现在的情况。”
我看向秦振东，来之前他可没说还有这个环节，要是知道还要解释这个，我就不露面了。
秦振东看懂了我的眼神，他转头看向紧张到抠手的西玛，“你来给我们解释解释。”
“这是一种蛊……”
被我眼神吓到的西玛当即改口:“古老的病毒，它来自人迹罕至的冰原。”
“既然是病毒，现代的医疗手段肯定能解决，何必还要去找什么解药。”闻药鉴定的女人冷着脸问。
战战兢兢的西玛看向我，用眼神向我求救。
巫蛊族懂蛊术，但坐在这里的这些人多数都不相信蛊虫真的存在，与其给他们解释他们查找不到的寄生虫，不如让他们以为是病毒。
但显然西玛不懂病毒学，也不太了解现代医疗。
这不怪西玛，这种专业的东西，普通人不懂很正常，就像普通人不会蛊术一样。
“这是一种现在并不常见的病毒，现在的常用物中并未有针对它的特效药。”
听到我开口，女人转头看向我，眼神犀利，“没有特效药不意味着没有药物可以治疗。”
我赞同的点头，“不断尝试确实有希望干掉这种病毒，可病毒会给我们不断尝试的时间吗？就算有时间，抗病毒药物本身对病人有副作用的问题又怎么解决？”
女人神色有所缓和，“那你们怎么确定她说的什么解药就绝对不会伤及小胡同志的身体？”
我边揉突突跳的左侧太阳穴，边耐心给她解释：“您肯定也听明白了，她所说的解药就是针对这种古老病毒的特效药。您也知道，就算是特效药，因为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同，特效药在他们身上的效果也不完全相同，如果出现特殊情况，特效药同样会伤及病人的身体。”
“那我们找解药的意义何在？既然都会伤及病人的身体，为什么不选择我们更了解的现代药物？”
“时间问题，”我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快速观察他们的表情，在确定他们都不打算发表意见后，我又看向问我的女人，“病毒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它现在还是潜伏期，看不出什么问题，它一旦爆发，病人就会在极短时间内丧命。”
“你对它很了解？”女人问我。
我点头，“我以前在尚云阁做救援的时候遇到过，感染者从发病到死亡只有数小时，而且过程很痛苦。我们花了大力气研究了很久，但也只是了解了一些它的皮毛。”
“关于它的解药呢？”
“我们偶然得知的外族记载，我们也尝试复制，但也只是确定了他们所说的解药能有效治疗那种病毒感染。”
我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我从肢体到语言都不像吹牛骗人，我可以很自信的说，我可以骗过在场每个人。
女人跟其他人小声讨论一会儿后转头又看向我，指着西玛问我:“你能告诉我，她在这件事里的意义吗？”
我看向又在抠手的西玛，“她知道解药的成分。”
“你不是也知道？”
我坦荡的回视提出疑问的女人，“可我不知道还能从哪里获得原材料。”
女人看向西玛，“你知道？”
西玛果断点头，紧接着她又果断看向我，看得我很想骂她。
女人看看我，又看向西玛，“你看他干嘛？”
“我只知道它们生长之地的内部情况，但那个地方具体在哪里，白先生还在调查。”
我的手机正好在这个时候响了，我看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但那不妨碍我以此为借口:“我朋友那边可能有消息了。”
“喂？”
“老白，是我。”
是吴邪的声音，我边往外走边胡说八道:“我跟你说的事情查出眉目了？”
“你让我查什么事呀？”
“还需要再了解一些细节？”我正好路过西玛，于是很自然的朝她招手，“你跟我过来。”
秦振东点头后西玛才小跑着跟我出了会议室，电话那头的吴邪还是一头雾水，但他没有再追问，他连话都不说了。
“还要问什么？”
听我这么问，那头的吴邪没说话，我对面的西玛应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吴老三他们要去的地方。”
她又用巫蛊族语言，我下意识的也用这种语言接话:“真的？”
【西玛：我叫西玛。
小徐：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一位叫做拉雅的姑娘？
西玛：……（这人刚才要一枪打死我的严肃劲儿去哪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