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大喝喊出，让原本陷入厮杀苦战中的士卒。
迅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显得寂静又诡异。
无数人纷纷错愕回头，有惊恐、有愤怒、有胆寒、亦有迷茫。
“赢了？”
“公子威武！”
“刘备已死，投降不杀！”
伴随着曹军骑兵，撕心裂肺的狂呼。
场上兵器落地的铛铛声，不绝于耳。
毕竟连主公都死了，自己还要为谁卖命？
乱世中，众人所求的也不过是吃饱，然后活下去仅此而已。
骑兵的队伍中，突然奔出两骑飞快的靠近。
曹钰抬头望去，发现正是一身血迹的马云禄和吕绮玲。
尤其是后者，双眼含泪娇躯止不住的轻颤。
刘备死了?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就在曹钰等人为了胜利高呼的时刻。
远处的关羽，仍旧身陷苦战之中。
听到这声呼喝，身躯剧烈的一颤，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
却没有勇气，回头去望上一眼。
这是自己心中，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可如今发生在眼前，让自己的精神都有些恍惚起来。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涿县的那处桃园。
兄弟三人把酒言欢，结拜为兄弟立下同生共死的誓言。
那是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二弟。”
“二哥。”
“大哥，三弟。”
“哈哈哈哈~！”
关羽的耳旁，仿佛出现了幻听。
眼睛也模糊了起来，挂满了泪水。
多么熟悉而又清晰的声音，恍如昨日一般真切的场景。
见到关羽愣神，围攻的四人眼神也微微眯起。
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关羽的目光中都带着了一丝敬佩。
四人虽然境遇不同，其中有人为了大义、身陷重围，最后力竭战死的。
也有兵败被俘、受辱自尽的，亦有出身卑微、勇猛善战，最后却因为被朝廷猜忌，忧惧而死的。
还有身经百战，以高龄镇守边关最终病逝于疆场的。
但这一刻，关羽无疑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关羽披头散发，被四人围在中间。
粗犷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仿若对自己的处境已经不在意了一般。
只是眯眼仿佛倾听着什么，直到曹钰让人收好刘备的尸体。
缓缓驱马赶来，关羽才像是回神一般。，
猛然睁开自己的丹凤眼，眼里遍布杀意的盯着自己。
一开口，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是人类。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本不该有怨言。”
“可你杀我兄长，此乃私仇。”
“曹钰……今日有你无我，死来！”
关羽话音落下，整个人身形突然暴起冲来。
只有七八步的距离，此时却仿如天堑。
一直在周围，早就做足了防备的四将见状，几乎是同时动了起来。
齐齐出手，有人长枪直刺，有人劈下阔斧，有人长刀横抹。
此时的关羽，已经完全没了防守的打算，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挡住了劈下的阔斧，腰间一转巧妙的避过了横抹的长刀。
下一刻，一杆大枪刺入肩头。
关羽只是眉头微皱，置若罔闻的转身劈下一刀。
精准无比的砍在了狄青的肩头，向下嵌入足有三寸。
这一刀，几乎就要了狄青半条命。
关羽强忍着剧痛向后撤了一步，长枪脱离自己的肩头。
带出了一片血花，露出一个透明窟窿。
继续提刀冲上，这次的目标换成了石宝。
一个跃步而上，偃月刀竖劈直下，身在战马上的石宝。
体型本就不灵活，加上骑在战马上闪躲的空间有限。
眼里只能露出一抹骇色，慌忙抬斧招架。
好在高宠与苏定方的速度奇快，两人一刀一枪拦在石宝身前。
硬生生接下了关羽这一击，随后胯下战马猛然加速。
依靠战马的优势，硬生生将关羽击退七八步之远。
看着自己与曹钰的距离，越来越远。
关羽的眼神近乎绝望，自己竟然连替大哥报仇都办不到吗？
曹钰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里露出沉思。
身后传来一阵粗壮的喘息声，随后便是典满的声音响起。
“公公子，他娘的，。”
“不是，俺不是骂你啊公子。”
“俺是说关羽那个义子，还真是有两下子，打了好久俺才把他拿下。”
“还得抽空去救许仪那个废物……”
还没等典满说完，许仪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娘的典满，你骂谁是废物。”
“就骂你了，咋啦。”
听着两人不分场合的拌嘴声，曹钰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这才转过头，看到被生擒的关平和廖化两人。
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头，家将不如野将香，话虽然是这么说不错。
可……
刘备毕竟不是吕布，手下的忠诚度都极高，几乎没有招降的可能性。
曹钰再次转头，将目光投向了关羽。
此时典满和许仪，互相骂了两句也安静了下来。
顺着自己的目光看去，典满率先开口喝道：“俺上去帮忙。”
“你就别去了，别再让人一刀给砍了。”
许仪闻言，虽然有些不服气。
但也知道典满所言不假，现在的关羽明显是发疯了。
挠了挠头，用最硬的语气说道：“我不去……那是因为我还要保护公子。”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公子的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听着两人的话，曹钰摆了摆手。
示意两人不用出手，典满有些疑惑的问道：“咋啦，公子，难道这关羽不杀吗？”
曹钰刚想张口，语气突然一顿的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在想。”
“是给老曹留碎片，还是留全尸。”
典满挠了挠头，有些不理解话里的含义。
在自己看来，这不是一样的吗？
场上的关羽，此时依旧在困兽犹斗。
不光是关羽，除去已经半死不死的狄青以外，其他三人身上也多出了不少伤势。
其中以石宝的伤势最重，胸前的战甲都被划破，露出外翻的皮肉。
好在这四人都只是体验卡，原本就有时间限制。
死了也不心疼，好比让典满、许仪上去白白送命强。
看到几人暂时停手，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曹钰这才让踏雪无痕，再度上前了几步，朗声开口说道：
“关羽，差不多可以了。”
“在挣扎下去，只不过是死的更难看而已。”
听到这话，关羽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散乱的头发都被打湿，眼里仍旧不断渗出凶光。
“你……想招降我？”
“哈哈哈哈……痴人说梦，凭你也配！”
听到关羽的话，典满和许仪几人脸上顿时露出怒意。
纷纷想要上前，结果了关羽，却被曹钰伸手拦了下来。
只是冷漠的注视着对方，声音冰冷的说道：“你想多了。”
“刘备死于我手，你与我已经是死仇。”
“不过这仇你怕是报不了了，你现在垂死挣扎，就不替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将士想想退路吗？”
“你死了，他们也要跟着死。”
曹钰的话，让关羽微微一怔。
目光悠悠望向，已经被擒住的关平和廖化。
此时两人脸上神情悲愤，察觉到关羽的目光，不由齐声大喊起来：“将军，不要管我们。”
“我等甘愿将军，随将军共同赴死！”
“那他们呢？”曹钰挑了挑眉。
感觉现在自己就像是书里的大反派，发出恶魔的低语。
关羽转头望去，那是跟随自己而来的亲兵、将校。
此时无一被全部擒下，同样露出一脸不屈的死志。
“你什么意思？”
关羽的目光冷冽，眼神极其复杂的望向曹钰。
曹钰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有杀意、有愤怒、有不甘，更有一丝深深的无力。
曹钰叹了口气：“他们也有家人，不该为你殉葬的。”
这句话一出手，已经有不少人面露动容。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关平一脸悲愤的开口大骂。
“竖子尔敢，士可杀不可辱。”
“你可以杀了我们，但不可以羞辱我等！”
关平的话，似乎起到了什么微妙的作用。
刚才那些微微动容的人脸上，露出一抹隐晦的羞愧。
关羽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冷漠的看向曹钰。
“你欲何为？”
见到关羽冷静了下来，曹钰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出手的话，想杀关羽倒也简单，但自己不愿意过多冒险。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
曹钰嘴角露出一抹轻笑，转头四顾而望。
“关叔，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
“死在这里，是你最好的归宿，也是最体面的死法了。”
曹钰的话，让众人心头发寒。
哪怕关羽勇冠三军，可能杀出重围吗？
别说是曹钰了，眼下关羽就连三将的包围都冲不过去。
如果继续下去，也只是困兽犹斗、徒增伤亡罢了。
若自己身死，曹钰会放过这些跟随自己的人吗？
关羽的眼神变得狐疑，心中的信念也为之轻轻撼动。
如同大厦崩塌，没了继续一往无前的气势。
自己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的力气也在迅速离自己而去。
“将军，不可！”
“休要听信于他，曹贼向来狡诈，他定然不会留我等活命。”
“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与将军共同赴死！”
有人开口大喊，却没多少人附和。
唯有关平和廖化寥寥几人，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