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月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听的一知半解的,但好歹也在二人的对话中把重点理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金大根的第一任妻子?可金大根的第一任妻子马氏不是八年前死了吗?就算马氏没死,她又为何要来杀自己的夫婿和儿子呢?”
李莲花淡淡道:“钱大人,这就只能请马夫人亲自为我们解惑了。”
“你们知道金大根是如何发家的吗?”马彩凤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把自己那半边可怖的脸藏在乌发之后。
她眼神无波无澜,仿佛在讲述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金大根贩卖米粮起家后不久便瞧上了东麓湖那块矿山,可历来矿山开采都隶属于朝廷管辖,他一个普通商贩如何能够沾染上官家的产业,于是他就跟我那个见钱眼开的哥哥便想了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马彩凤突然笑起来,眼泪从她满是脂粉的脸上滑落下来,她歪着头看着李莲花:“那年我的玲儿才刚满十岁,她还小什么也不懂,她父亲让她做什么,她便去做什么。”
“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疯了一般的的赶去,但已经晚了,我的玲儿已经被炸的尸骨无存,连我自己都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金大根这个畜生当时只当是我和玲儿都死了,假模假样作势伤心了两天后就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矿山的开采权。”
“而我虽侥幸不死,但腿伤和烧伤仍让我多年无法行动自如,多少次命悬一线都让我硬生生挺了过来,我想着,上天留我一条命总是要替我的玲儿讨回些什么的。”
钱明月叹了口气,忍不住问:“所以那么多年,马显贵和金大根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吗?”
“马显贵那个蠢东西或许知道吧。”马彩凤冷笑一声:“毕竟我入金府后也与他照过几次面,也许他认出过我又也许没认出来。谁知道呢。”
“马显贵说他杀柳如玉,是为了给你报仇。”白不虞盯着马彩凤:“他要杀柳如玉,你也是知道的是吗?”
“报仇?”马彩凤呵呵笑着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他不过是借此为了跟金福禄邀功罢了,说起来,金福禄虽是我亲儿,但秉性却十足十的像极了他那个畜生爹。”
“这些年他仗着金大根在白霞镇做的那些事,我不是不知道,但当我看到马显贵给柳如玉的挂坠不知怎么的到了禄儿手上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想去提醒禄儿这东西留不得…..”
“金福禄把你当成了柳如玉?”李莲花道
马彩凤点了点头:“他那日身子不适,晚些时候我便在厨房熬了粥给他送去,正逢他将所有丫鬟都打骂出了门,我原本只是想将那挂坠拿回便走,谁知被禄儿撞见,他将我踹倒,我一时不慎让他瞧见了我的脸…..”
马彩凤没再说下去,但后面的不必说也能猜出大概,马彩凤和柳如玉本就长得七八分相似,金福禄将亲母当成柳如玉,骤然瞧见自己憎恨的‘柳如玉’变的年老且如同鬼魅般霎时脸烂,定然觉得自己撞见了鬼,再加上那几日挂坠里的毒药浸染,心肝惊惧,便被吓死了。
“那金大根…..”钱明月眼眸微垂,似是不忍心再问下去,但他身为白霞镇父母官,又不得不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一双儿女惧殒,他这等无耻下作之徒凭什么还能逍遥的活着。”
马彩凤咬牙切齿道:“禄儿死的突然,慌乱中我未将挂坠取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挂坠被金大根发现了,他收了起来。实在没有比这更好机会了,午夜梦回,我这个厉鬼自然是时候要向他索命了。”
“杀金大根这事你一个人做不了。”李莲花轻声道:“你应该还有个帮手吧。”
马彩凤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眼泪,挺直腰板看向李莲花冷冷道:“金大根中毒至深,我一人足矣,何须帮手,你休要胡说。”
“在红烛中下药,若非贴身女使,是断不可能做到的。”李莲花点了点桌案上的红烛:“我那一日就发现屋内红烛让人做了手脚,微毒致幻却要不了人性命,想来那人也想保全柳夫人性命。”
“伺候过马夫人和柳夫人的,府内上下也找不出几个吧,更何况此人需忠心于马夫人你。”
钱明月道:“今夜扶柳夫人回房歇息的的人是方大娘,方大娘在金家堡时日颇久,应当伺候过马夫……”
马彩凤厉声打断钱明月的话:“所有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你们莫要牵扯旁人!”
“夫人不必替老奴隐瞒。”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方婆子提着一盏小灯笼站在门口,脸上甚是平静:“李公子说的不错,确实是老婆子在老爷的红烛里下了药,老婆子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入金家堡十余年,将大夫人视作亲女,实在不忍看她如今这般,老婆子这条命留作无用,愿陪了她去,此生也了无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