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平的作息很紊乱,安排的很紧凑。
吃饭加洗澡的时间不到半小时。
就算好几天没回家,也只是睡了二十几分钟,就出现在客厅泡起咖啡喝。
江子平坐在沙发中间,沈无忧坐在一旁,看着他冷冷瞥向自己的眼神,主动开口:“江叔,你好像很忙的样子,我觉得你还是多休息一下要好。”
“多管闲事,你在这坐着不说话,就已经是我容忍你在江家的极限了,别烦我。”
江子平本就对于同性相恋不看好,不想用江家的钱在未来养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子。
对于她们的恋情感到可笑。
不过,他也没有精力来管这件事。
面对江子平明晃晃的排斥,沈无忧只是沉默片刻,很快露出笑容,“嗯.......我的确爱多管闲事,也是比较啰嗦的一个人,所以你可以当我在自言自语。”
大概江子平是真的讨厌她。
换做以前,她也可能早就不理会江子平了。
但都做到这份上了,还是需要适当的包容。
谁让她真的很喜欢雪梨呢。
沈无忧切好一个橙子,将果盘放在江子平面前。
江子平视若无睹,沉默不语。
表现得很高冷,连接近半点的机会都不给。
沈无忧无奈地在内心叹了声气,自己吃着切好的橙子,自顾自的说,也是在与江子平对话,“现在的生活,感觉挺惬意的,有富裕的财产还有爱自己的家人,很多烦心事其实不需要考虑。”
“呵,安于现状的小孩,少对我指指点点。”江子平彷佛一提及关键字眼就会触发对话的机器人,立马冷声反驳。
沈无忧不在意,依旧保持微笑,“我刚刚是在自言自语,江叔叔你别生气。”
“自以为是,你觉得你说的话能对我有所影响?”江子平声音愈发冰冷,表现出一副很难与其说话的样子。
沈无忧用纸巾擦拭着染上橙汁的右手,选择顺从,“是是,叔叔您说的都对,不过,您还是要好好顾及自己的身体,你的家人都很爱你。”
她说话的声音不急不躁。
江子平冷哼一声,埋头喝着咖啡,不再多言。
在这时,帮江夏两人辅导完功课的江雪梨打着哈欠走进了客厅。
看到爱人与父亲都在,愣了一会,选择坐在爱人身边,向江子平问道:“爸爸,你这几天都没回来,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咖啡也要少喝,对身体不好。”
江雪梨出自真心的关心,似乎没有对江子平造成实质性影响。
表情依旧冷淡,放下咖啡杯,看了女儿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话了,看来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我还轮不到让你操心。”
“随你怎么说,但我很担心你,江夏和妈妈也是。”江雪梨面对父亲的冷言冷语,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是想到父亲患有心脏病的事情,还是露出了微笑。
她笑地很亲和,像是真的在心疼父亲。
江子平看在眼里,表情一怔,从来没有料想过这句话会在女儿嘴里说出。
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有功夫担心我,不如想想你们的未来该怎么办,”江子平将话题转移。
沈无忧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
大概与结婚生子的事情有关。
投喂江雪梨切好的橙子,淡定自若的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事情,反倒是江叔叔您,好像有很多心事。”
“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变了一个性别,就连说话方式也变了?假兮兮的同情对于我来说不管用。”江子平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无忧说道。
沈无忧笑而不语,明白一旦与其辩论就会将这场谈话推向吵架的边缘,把话语权交给江雪梨。
江雪梨对于父亲固执的态度感到很无奈,不明白父亲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沉默片刻,温柔一笑,“无忧她只是担心你,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爸爸,如果有事情,请不要瞒着我们。”
女儿反常的表现让江子平倍感意外。
甚至以为眼前的江雪梨是另一个人扮演。
冷冰冰的表情略微平和,审视着沈无忧,问道:“我想,已经有人告密了吧?”
他一下就能想到,自己患有心脏病的事情应该被女儿知道了。
不然女儿也不会对自己是这种态度,而是早就与自己冷言相对。
真是一个多事精。
“嗯,我承认,我是和雪梨说了一些事情,但叔叔您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雪梨迟早会自己发现。”
沈无忧不反驳,顺着江子平的话讲下去。
与江子平的聊天方式,她已经揣摩出一些门路。
只要不反驳,对方就没有生气的机会。
反正只是言语上的退让,本质上不会吃亏。
就算吃亏一些也没事,都做到这份上了,前功尽弃不仅是对于先前努力的否认,更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
江子平难得说不出话,冷哼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江雪梨也在这时,跟着起身,叫住了他,“爸爸,我知道你有想做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你还有家庭,还有一个家。”
要说释怀,她自己都做不到,对着已故的母亲依旧耿耿于怀。
也明白父亲见过太多家人的离世,心里应该早已麻木,甚至连自身的生命都保持无所谓的态度。
可她们这个重组的家庭,也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江雪梨五味杂陈的看着父亲的背影。
却只得到了他的沉默。
江子平连一句话都没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不过,那双始终平静的眼眸却在这一刻微微闪烁,彷佛对于内心的执着产生了些许动摇。
但仅是片刻,那双眼眸又再次黯淡无光。
在离开前,江子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与她对视的那刻,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沉默不语的离开了江家。
江雪梨愣在原地,手捂着烦闷的胸口,原本的期待随着父亲的无视渐渐磨灭,可仍旧心有不甘,不打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