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救人
几日下来，洛桑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族人的事情，族爷稍稍放心，当初宋州对他所说的话，更是在他心底一再动摇。
一个杀人如麻的怪物，当真能在成人的刹那，改其心性，成为正道的光吗？
洛桑虽然面貌看着不似常人，但确确实实没有在他们跟前做过伤人的举动。
这一日，宋州同往常一般出门打零工，一家人的生活负担都压在他肩头，洛桑也算是其中之一。
倒不是洛桑想给这小鬼增添压力，主要是，荒城的流通货币并不与上星域一致，这里的生活更接近田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魂戒里的东西，大多都是为了修炼，或者目前这个情况，拿出来过于显眼，这一对祖孙，护不住。
她早晚要离开。
宋家的门突然被拍的震天响，门外声音嘈杂，但洛桑还是分辨出这些人言语中的意思。
那边的老太太正睡着午觉，此刻也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匆匆穿着鞋去开门。
浑身是血的宋州正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看着像是死了。
洛桑拂了拂黑袍上的褶皱，站在窗口，看着这出闹剧。
宋州的伤很严重，不及时治疗，大概就剩下死路一条，这些人没将他抬去治疗，反而抬回了宋家，这命，他们救不了，可能也并不想救。
“州州！”老太太凄厉的嗓音，穿透院子，直直落在洛桑耳朵里。
前几日洛桑打入老太太身体内的灵力，正在急速消耗，哀莫大于心死，老太太时限快到了。
门口处，满头花白的老人，匍匐在孙儿身侧，跪求着周边的族人，希望他们能帮帮忙，将人送去治疗，老人泪眼婆娑，看不清的眼此刻浸满了泪珠，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苦意。
族里的人，其实都知道，这人祸是何人所为。
自家人平白送了命，宋州却能活下来，虽然说的好听点是福大命大，但这谁信呢。
本来宋州带回来一个神秘人，他们还不怎么敢下手，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被领回来的洛桑，根本不出门，甚至每天待在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忍耐了几日的复仇之心，今日终究是发难了。
宋奶奶不知道吗？她其实心里都清楚。
她更知道，现在族人不肯帮她，主要是不想为了她和宋州这么一老一少，一次性得罪五家人，若是宋州真的没熬住，他们难道还能找一个老太太追债？
袖手旁观的人比比皆是。
洛桑冷眼看着，这些人说是一族之人，也不过是三两凑堆，混作一族。
要说亲近，绝对比陌生人来的亲近，但要说多亲近，根本不存在，族里存在献祭，似然被分配了名额，但如今出现了一个宋州，以往的宋州还会少吗？只要是人，怕死就是天性。
他们更多的可能是觉得可惜，要是宋州死在下一个祭祀日，那才是物尽其用。
洛桑想到了棺木林上面密密麻麻的棺材和尸体，都能料想到，荒城这些年，到底送了多少人进去送死。
一城风俗如此，那便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宋家的，你家不是请回了个高人吗？”
洛桑就站在窗口，透明的窗大开，从前门朝内望去，就能清楚得看到她的身影。
宋奶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拄着拐棍一瘸一拐朝着洛桑的方向走来，像是离开了水的鱼，那般的窒息。
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里，满是绝望，明明早上的时候，眸子里还都是温和与恬淡。
“大人，可否求你救我孙子一命！”
这种伤，若是在上星域中心城，不过是治疗舱躺一晚上就能痊愈，但荒城的医疗条件很是堪忧，甚至目前的救治还停留在人为手术上，价格也昂贵的彻底。
这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城。
洛桑端详着这个老人，她的生机已然彻底断了，三日后，便是她的死期。
身体内鲜红的心脏，此刻跳动的很是剧烈，就像烟花燃尽时展现的绚烂。
洛桑第一次触摸到了生命轮回交替，生和死，作为一个旁观者，与她并无因果关系，洛桑本可以置之不理，但看到老人眼中那纯粹的哀求，心中竟泛起一丝涟漪。
洛桑缓缓走出屋子，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周身的死气，已经在这些天融合殆尽，甚至面貌也有了些变化，不似最初死人般的惨白。
“我可以救他，但我要一条命。”洛桑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根本不敢直视，甚至接连往后退，不知谁的脚被踩了，发出一声惊呼。
“我老婆子的命可以吗？”宋奶奶扑倒在地，眼神中没有对死的恐惧，只剩下对孙子生的渴望。
她的眼里甚至只透露着害怕洛桑拒绝。
风烛残年的她，怕自己的命换不了她的孙子。
洛桑点了点头，既然这里灵气不充裕，那么死气就恰好是填补这一块空缺最好的材料。
说到底，她所做的一切善事，都是要收取切实的报酬。
洛桑将空间里的阴沉木棺取了出来，那棺木让围观的众人瞬间变色。
祭祀林最中心的棺木，谁都见识过，虽然眼前的棺木没了藤曼的缠绕，但还是能让人一眼就认出，他们这群人，或多或少都曾经远远瞧上过一眼。
这会儿，所有人都闭口不言，族爷本来还怀疑宋州先前的话，现在却是坚定不移了。
宋州躺在棺木里，袖口中蜿蜒伸出一根小刺条，虽然周围站满了人，但谁都看不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阴沉木棺椁散发着冷气，加之洛桑周遭的冷意，众人也不敢上前。
洛桑将身体内带着死气的灵力输入棺椁中，短短三分钟，里面就传来了动静。
他活了过来。
宋州醒来的刹那，宋老太太只见了他一面，就昏死了过去。
宋州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老太太才没有摔倒在地。
惊喜交加之下，老太太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自此昏厥，恐怕连再次醒来都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