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年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余惜示意她放到一旁。
“小姐,我来给他喂药吧。”
余惜说:“不用,你出去吧。”
思年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出去。
余惜将药碗放凉了以后,才端起来,挖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
只是用鼻尖闻了闻,便知道这药奇苦无比。
余惜凑近贺兰云随,将药勺放到他唇边,缓缓抬起勺柄。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她喂的药汁一分没进去,全从他的唇边还有下巴处流走了。
余惜将碗放到一旁,先用手帕给他把黏腻的药汁残渍擦去。
随后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彩色的小瓶子,拔掉塞子,将瓶口对准贺兰云随的鼻尖,让气味缓缓进入他的身体。
“这可是软筋散的进化版——软骨香,只需闻上一点儿,便立刻全身筋软骨乏,使不上任何力气。”
余惜将塞子重新塞回瓶口,把药瓶收进袖子后说:
“便宜你了,这可是我求了老顽童许久,他才答应给我的一小瓶。”
说完后,余惜重新端起药碗,将药勺放到贺兰云随嘴边,轻松挤开他无力的唇瓣,将药喂了进去。
“一滴也不许剩,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
贺兰云随沉沉的眼皮下,眼珠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等到晚上,余惜又亲自给贺兰云随喂了一次药后就准备洗漱休息了。
昌蓉告假回去三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三天,压制贺兰云随体内毒素的药都不能断。
所以余惜打算白天的药就让思年帮着喂,若喂不进去便只管使用一些强硬的办法即可。
到了傍晚她从书院散学回来,药便由她喂。
这样想着,余惜便吹了床边的烛火,在床上躺下。
知道小姐睡了后,下人们都放轻了手脚,直到将近亥时时分,下人们都干完了活回了房间休息,郁离院内变得一片寂静。
一道人影形如鬼魅,如入无人之境,穿梭在郁离院,最后跳进了余惜的房间。
窗户被推开又关上的片刻,只有一丝凉风侵袭进来。
钟翊站在暖阁里的榻边,望着床上昏迷的男人,手中的长剑无声跃出,在黑暗中闪过一道寒光。
“钟翊。”
身后忽然响起的轻柔女声,让钟翊的身体立刻僵硬在原地。
手中的长剑又无声落回了剑鞘。
隐隐的月色辉光穿透窗纸映射到房间里,却照不进封闭的暖阁。
因而当钟翊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和黑暗融为一体的时候,余惜便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但她知道,钟翊就在那里。
“你想杀了他吗?”
她有些轻有些缥缈的声音落到钟翊耳朵里,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判,将他的险恶用心公之于众。
钟翊握紧了手中的剑,看着贺兰云随的目光越发狠戾。
莫不如现在就杀了他,反正小姐也已经发现了他凶残的一面,不如将错就错,杀了人好了结心腹之患。
就在他蠢蠢欲动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钟翊,过来。”
钟翊感觉自己产生了错觉。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轻而柔,像是有一根绒绒的羽毛在他的耳边逗弄。
“别让我说第二遍,钟翊。”
钟翊心沉了沉,转身朝她的床边走去。
每一步,他都觉得背负了巨石,迈得格外艰难。
小姐叫他过去做什么呢?
是斥责,还是警告?
亦或是…
他不敢细想下去。
手上温柔的触感拉回了他失落的神志。
钟翊微愕:“小姐?”
“嘘—”余惜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
钟翊吞了吞喉咙,莫名口干。
余惜拉起他的手,让他整个人在她面前蹲得更近。
余惜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他的脸。
从他锐利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形状好看的淡粉唇瓣。
余惜眼神一暗,手搭在了他的面具上,“我想掀开它。”
钟翊眼神闪过慌乱,手搭在她柔嫩的手背上,哑声乞求:“丑…”
“我不在乎。”余惜手上动作果断,将面具掀开。
钟翊用力闭上了眼睛。
怕看到她眼底的害怕和嫌弃。
一道蜈蚣状的疤痕从他的颧骨延伸到左边的鼻骨。
看着有些骇人。
但或许是因为晚上,疤痕的形状被影子模糊了边缘,它的恐怖性便大大减弱。
钟翊低落地垂着眼,伸手想要捂住她看向伤疤的眼睛。
长满薄茧的手却被她握住。
“这里是怎么受的伤?”
钟翊喉间苦涩,好半晌才答:“被仇人追杀。”
“好可怜。”
钟翊从来不喜别人同情自己,可这话从小姐嘴里说出来,他却止不住泛起愉悦的神色。
还没等他说什么,那道被他视为污点的伤疤忽然被人用温热的唇瓣安抚。
“当时一定很疼吧。”
钟翊瞳孔震颤,不可置信道:“小姐,你…”
余惜弯了弯唇,摸着他的脸,神情中竟有几分强势的味道,“回答我。”
钟翊被她的抚摸弄红了脸,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不疼…”
余惜忽然说:“我想吻你。”
宛如一道惊天霹雳落在钟翊头上,让他忘记了该喜还是惊。
或许是惊喜吧,大大的惊喜。
少女在男人沉默的震惊中靠近,用粉红的唇瓣印在了他的薄唇上。
钟翊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做。
余惜吻了吻他略微干涩的唇瓣后,伸出舌尖,舔了舔,像一只亲近主人的小猫。
钟翊被这过于亲近的行为刺激得红了眼眶,眼中难忍异常,身体却硬是没动半分。
像是怕自己失控发疯,吓到了小姐。
余惜贴着他的唇瓣浅笑:“我可不想自己亲的是一块儿木头。”
钟翊眼睫颤了颤。
闻声开始试探性地回吻。
一下,两下…最后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两人缠吻的水声环绕整个房间。
躺在榻上的贺兰云随紧紧皱着眉,仿佛陷入了梦魇,在不断挣扎。
余惜被钟翊吻得喘不过气,不自觉往后退。
钟翊却从一开始的温柔和试探变得逐渐霸道起来,追吻着她略略红肿的唇瓣,无师自通地含吮吸咬,将余惜伺候得筋软骨麻。
意识到再不停下来,怕是要天雷勾地火,余惜推了推钟翊的肩膀。
虽然极其不舍,但察觉到怀里人在抗拒的钟翊还是缓缓退开一些距离。
深情无限的眼眸执着地凝视着她,像要把她的灵魂给吸进去。
余惜稍显疏离地说:“我困了。”
钟翊一怔,随即有些失落地松开抱着她的手。
为什么她可以抽离得这么快?就好像刚刚动情的人始终只有他自己。
钟翊掩藏好自己的低落,朝她露出一个温存的笑:
“那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去书院。”
余惜已经周正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嗯,你回去吧。”
钟翊见她这样,身上的热度随着冷静下来的心情也迅速冷了下去。
他站在床边似乎许久,才应:
“好…”
然后飞身离开了房间。
余惜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翻了个身,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
可怜你、心疼你,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亲你寻找刺激感而已,就像男人和你聊人生聊理想,心疼你的过去,最终也只是为了睡你而已。
男人做得,她余惜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且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