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也是奇了,他们每回收拾人,不是占了‘礼’字,就是人家苦主不追究,哪怕是闹到朝堂里去,圣上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二人都出自开国功勋的世家。”
“幸而他们对寻常百姓不会如此,只是京中那些纨绔子弟见到他们都是拐着弯绕道而行,生怕一不小心点着了他们。”
这边闲聊着,那头躺的躺,趴的趴,哀嚎连连。
“将军,求将军手下留情,我们这就去衙门自首。”被桑九黎踩在脚下的人,早已鼻青脸肿,认不出原本是什么模样。
桑九黎看向其余人,冷声问,“你们呢?可还想逃?”
“不敢了!不敢了!”
一个个跪在地上,高举着双手。
“本将军不信你们。”桑九黎转头对着酒肆门唤道,“晚娘,可看够热闹了?”
“明白!”晚娘应声进了酒肆。
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一捆麻绳,“这绳子可是我花银子买的,回头记得给我带回来。”
“算他账上。”九黎接过麻绳,随手就丢给叶星辰,“这些人交给你了。”
“为什么是我?”叶星辰不乐意了。
“这不,我得早点回府见老爷子去。”桑九黎丢下这句话,就抬步离开。
直到人走远了,叶星辰才想起来,“你不是说老爷子不在府里?”
看着手中的麻绳,叶星辰龇牙道,又被坑了。
酒肆离城门不过两三里地,一路上姜蓉月不远不近地跟在桑九黎身后。
走几步,落得远了,就提着裙摆跑,就这么走走跑跑,没多久就开始喘气。
桑九黎突然放慢了脚步,对身后的人问道:“姜姑娘,可见过银狐?”
姜蓉月见桑九黎和自己说话,忙提起裙摆跑到她身旁,“见过见过,年幼时,父亲曾带回来一只白色的狐狸,可好看了。”
银狐在京中并不多见,但偶尔也有权贵之家买来,给府里的公子姑娘当玩物养着。
桑九黎边走边说:“极北之地有一种雪狐与银狐相似,雪狐绒毛蓬松通体雪白,色泽迷人,比银狐更好看。”
姜蓉月听到桑九黎形容雪狐,两眼直冒精光喜欢的不行。
“就是这样的颜色,在雪地中才有良好的伪装能力。”桑九黎看着姜蓉月的星星眼说道,“雪狐是让人喜爱,却凶猛非常,没见过雪狐的人,通常会把它认做银狐。”
姜蓉月歪着脑袋不解问,“它为何要伪装自己?”
有一年下雪时,它的那只银狐跑了出去,府上丫鬟妈妈们找了许久才发现它躲在院子假山后。
若不是兰香眼神好,还真的很难发现。
“为了猎杀从它身旁经过的动物,用以果腹,雪狐饿极了什么活物都吃。”桑九黎看着姜蓉月颇有耐心地说道,“有时候人就和这雪狐一样,美好的皮囊下,藏得未必是一颗良善之心。”
姜蓉月心思单纯,这次在城外与家仆走散,多半与她那长姐姜婉莹脱不了干系,桑九黎好意提醒,是想让姜蓉月对身边的人多些防范。
“你的意思是说,雪狐会趁别的动物不留意时,杀了它,还……还吃了?”姜蓉月想到那血腥的画面,忍不住直摇头,“那雪狐一点也不可爱,还是银狐乖巧些。”
桑九黎:……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只可惜我那只银狐后来不知怎的,好好的就死了。”姜蓉月眼中透着一丝忧伤。
桑九黎看了她一眼,一脸嫌弃:“姜婉莹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妹妹……”
姜蓉月道:“将军与长姐熟稔?”
“不熟。”桑九黎眸光一冷,脚步加快了些。
“哦。”姜容月还想说什么,见桑九黎面色不是很好,心里有些怵,不敢再开口,只加快脚步,紧紧跟在她身后。
直到进了城,桑九黎头也不回地施展轻功离开。
姜容月才发现桑九黎这一路陪她一起走,是为了护送她回来。
原来将军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将军真好。”姜蓉月一个人在原地傻乐了许久,才迈步回府。
镇国大将军府。
桑九黎刚进府门,管家周平迎了上来,“姑娘回来了,老爷前两日出府去了,现下还未归,当是不知姑娘今日回京。”
桑九黎颔首:“我知道了,周叔自去忙吧。”说着就往后院走去。
桑九黎前世回来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外头跟人下棋,次日才归。
“是。”周平了解姑娘的性子,见其没有别的吩咐,便不再跟着。
桃园外,一个小丫头插着腰,对着靠近的桑九黎斥声道:“你是何人?这是桃园,闲杂人等不可随意入内。”
桑九黎险些笑出声,这小模样像极了青茵往日仗势唬人的样子。
青茵闻声从园子里出来,见状吓得不轻,“姑奶奶,这是咱家姑娘,是你的主子,不可无礼。”
“姑娘勿怪,小桃花是府上的家生子,刚分到咱们院里,她娘亲在后厨做活,小桃花一直在后院杂役处,没见过姑娘。”青茵给小桃花使了个眼色,“快给姑娘见礼。”
“奴……奴婢,小……桃花,见过姑娘。”
实在怪不得小丫头,桑九黎凯旋回京本该身着战甲,但如今她一身寻常衣裙,连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样都没有,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九黎上前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别怕,姑娘我不吃人。”
“啊?姑娘吃人?”小桃花显然是听岔了。
“傻小桃,瞎说什么呢。”青茵指尖戳了下小桃花的肩头,转头对自家姑娘说,“小桃花是这丫头的乳名,姑娘给她赐个名吧。”
桑九黎望着眼前的小丫头,眼角微酸,“往后,叫你花影如何?”
“花影……”花影高兴得原地转圈,“我有名字了,青茵姐姐,姑娘给我赐名字了。”
“真巧,花影的父亲正好姓花。”看着花影天真的模样,青茵也跟着笑了。
九黎淡笑不语,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