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桑九黎一把将画藏在了身后。
这么好的画工,全天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珩王心思诡秘,要是毁了这画,想要让他再画一幅,不太可能。
“拿来。”穆君珩向桑九黎伸手。
“不要。”桑九黎摇头,坚决不给,“这事虽然于理不合,但您若是把这幅画送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穆君珩压了压嘴角,“不计较?你这是打算明抢?”
桑九黎自觉理亏,讪讪一笑,“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在跟王爷商量的么。”
她慢慢地挪着脚步,离穆君珩远点。
“没得商量。”穆君珩嗓音温润。
桑九黎蹙眉,“不是,我说这好好的画,烧了多可惜。”
“本王乐意。”穆君珩上前将手探到她身后。
桑九黎腕间一转,躲开了虎爪,动作十分敏捷。
穆君珩手上抓了个空,看着桑九黎得意的小模样,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拿来。”
桑九黎挺起胸膛,“不给。”
穆君珩收回了手,“你说,北辽国君要是知道,自己的军队输给你这么个无赖,会不会气得把主帅给斩了。”
“无赖?”桑九黎就着身后的圆背椅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王爷难道没听说过,我在京城本就是出了名的无赖。”
“谁给你的胆,在本王这儿耍赖?”穆君珩俯身,双手搭着两侧的扶手。
突然的靠近,迫使桑九黎后仰,贴紧了椅背。
桑九黎忽然警醒,看来是最近相处的太过融洽,才致使她忘了,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好惹的主。
不过,眼下穆君珩还要靠自己护卫,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至于以后,真要算计的话再说,她也不是软柿子。
“那个……”桑九黎伸出一根手指,稍稍用力推着穆君珩的肩膀,想让他退开。
可不知这病秧子,哪来的力气,竟半丝没有推动。
桑九黎皱着眉,腿有点痒,想踹人怎么办?
不行不行!
这人病得就剩下半条命了,要是经不住,被她一脚踹死了,可就玩脱了。
桑九黎眼珠子一转,“不就是一幅画而已,我不要了,给你。”
将画拿到穆君珩面前。
穆君珩没错过她眼底的变化,退开后,刚想伸手接,桑九黎直接窜了起来,足尖轻点椅背,几个跳跃,飞出窗外。
在桑九黎看不见的地方,穆君珩嘴角荡漾着深深的暖意,“还真是个小无赖啊……”
回眸望向窗外。
阳光下,女子扬着手上的画,嫣然含笑:“这画,我就收下了,多谢王爷赏赐。”
桑九黎没敢再回屋里了。
夕阳西斜。
桑九黎揣着画卷,回云栖阁。
院子西侧设了个供台,上面摆着香炉、瓜果还有各色花草。
青茵和院里几个粗使丫头围坐在供台边,不知在做什么。
林霜从耳房出来,手上包着针线篓子。
见桑九黎进了院子,连忙迎了上来,“姑娘回来了。”
供台边,几个丫头闻声,纷纷起身行礼。
青茵将手上的针线放下,“我去看看晚膳好了没有。”
“来了来了。”秦嬷嬷从院外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婆子,手里端着膳食,“林霜,快去屋里摆膳。”
“是。”林霜福身,领两个婆子进屋。
青茵伺候桑九黎净手。
秦嬷嬷递了帕子过来,“奴婢做了些巧果,姑娘一会儿用完膳也尝尝。”
桑九黎就着帕子擦手,才发现一旁的果子,“巧果?”
秦嬷嬷笑道:“乞巧节,自是要用些巧果的。”
“今日是乞巧节?”桑九黎恍然,难怪方才在院里,见几个丫头子围着供台,原来的在乞巧。
“是的。对了……”青茵想到一事,“姜二姑娘午后派人来传了信,说晚膳后要来王府找姑娘。”
桑九黎颔首:“知道了。”
“姑娘今年可要一起乞巧,奴婢也给你备了针线。”青茵接下桑九黎用过的帕子,连水盆一起递给屋外的粗使丫头。
“不了,你们玩的开心就好。”桑九黎笑容清浅,不达眼底。
往年七月初七,桑九黎整日都在府里期待着天色落幕,好去见心里惦记的人。
如今念想没了,剩下的只有恨。
饭菜摆好。
桑九黎将怀里的画卷递给青茵,“帮我收起来。”
便坐了下去。
“是。”青茵接了画,仔细收好。
虽然好奇是什么,但看姑娘挺珍视的样子,也不敢随意乱动。
“姑娘。”温柔脚步匆匆,进了院子。
见她似乎有话要说。
桑九黎放下了筷子,“嬷嬷,我觉得今日有些燥热,劳烦您去吩咐厨房煮些凉茶来。”
“好,奴婢这就去。”秦嬷嬷离开前,唤了林霜,“姑娘屋里有人伺候,你随我一起吧。”
秦嬷嬷是个有眼力,也知分寸的人
桑九黎在王府待了这些时日,秦嬷嬷和林霜一直恪守本分,不该好奇的事,从不过问。
除了珩王偶尔找茬使唤她,其余一切都很周到。
日子倒是很安逸。
秦嬷嬷和林霜出去后,青茵去到门庭,挥退了廊下候着的婢女,便守在了门外。
温柔这才开口:“姑娘,近日粮价涨的厉害,原本抬高的两成才压下来没几日,又开始溢价了,城北以及城外许多百姓已经开始缩衣节食。”
“沈括说,咱们手上原本囤的粮食,已经放出去两成,若照目前的溢价情况,想要再把价格压下来,恐怕是要放之前两倍的粮,如此要不了一个月,我们的粮仓怕是也剩不了多少。”
桑九黎扫了眼一旁案几上的巧果,弯唇一笑,“放心,不用一个月,让沈括照原计划控好粮价,那些粮商手里的粮食存的越多越好,很快那些人都该急了。”
这场雨……也该来了。
温柔不明白,“姑娘是已有良策?”
“算是吧。”桑九黎眸色微闪。
温柔懵地眨了几下眼,“算是?”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待时机到了,沈括自会知晓。”桑九黎的良策,不过是靠着重活一世的先知罢了。
“哦。”温柔不解地挠着头。
桑九黎拿起了筷子,“你还没用膳吧?坐下来一起吃。”
温柔愣愣地坐下,倏尔神情一滞,“对了,若溪姑姑派人来传了信,说姜侍郎好像在暗中查大理寺卿贪墨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