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黎自然很乐意为他们解惑。
魏崇炽见此面色一狠,挥剑震声:“尔等听令……”
军队一阵躁动,便听城墙上一道清冷的嗓音,盖过了城下的嘈杂声。
“本将军相信,攻打皇城并非是尔等所愿,所谓军令如山,你们不得不从,这将来若论罪,那也是下令让你们攻城之人罪在当先,穆瑾昱和那指挥使自是逃不掉,没有退路的……从来也只是他们。”
城下又是一阵低低的噪音。
“桑将军说的,好像有理。”
“那我们这战还打么?”
士兵左顾右盼,心中一时,没了底。
穆瑾昱见此情形倒也不急:“桑九黎,你以为,你的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将士们会不知?”
什么算盘?
城下安静了。
“本将军的算盘,很简单,只要诸位就此止步,本将必定向皇上陈情,尔等不过是听军令行事,罪责自可豁免,若是再将贼首擒获……”
顿了顿,桑九黎又道:“那便当居首功,照样可以加官进爵。”
一阵甲衣淅索声后。
穆瑾昱回头,竟见两万双眼睛,都齐齐望向了他。
各个神情莫测,看得他心里发寒。
“你们别被她骗了,我父皇生性多疑,绝不可能容忍反叛之人,即便真是不杀你们,也不可能为你们加官进爵,你们此后也休想,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而我父皇也不可能听桑九黎的劝谏。”穆瑾昱见士兵动摇,便转头望向城墙上,“桑家世代军功赫赫,可你们看将军府如今的处境,便可知晓,我父皇根本就不信任桑家人。”
今日禁军围了大将军府的消息,早就在城中传开了。
侍卫亲军司的人,更是最早知道的一批。
桑九黎蹙眉,又“啧”了一声,穆瑾昱的脑子,什么时候又好使了?
这昭庆帝,还真是个坑人的皇帝……
将军府的处境如何,只要不是傻子,稍稍思量一二,便都能看得明白。
这确实是将她在皇帝面前的份量,压低了不少。
不过桑九黎从来也没想过,靠几句话便能让这些人退去。
闲聊这许久,也只是为了多拖延些时辰罢了。
“可我桑九黎在京城,不还是横着走?”
她抬起一条腿支在宫墙上,“若皇上不信任桑家,又怎么会容我这样无法无天。”
这些话,便已经算是胡搅蛮缠了,但能多拖延一刻,便能多一丝希望。
“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穆瑾昱冷哼:“若不是因着桑家的军功,我父皇何至于忍你至此,但凡有机会,他最先想取的,就是你这项上人头。”
“喂!”桑九黎支起了腰,“你这话就有点攻击人了啊,说谁傻子呢。”
城下一众傻子,左顾右盼。
“你们还看不出来吗?”魏崇炽阴狠的眼眸,直射向城墙上桑九黎,“她根本就是在拖延时辰,待到对方的援军来了,我们这些人都别想活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杂乱无章的钟鼓声响起。
桑九黎突然笑了:“你倒是聪明,不过……晚了。”
话落,便见原本跨着单腿,吊儿郎当的桑九黎,突然一掌击向坐下的城墙,身影凌空跃起,恢复方才的肃然之面。
“魏都使快看!”魏崇炽身侧的都虞侯,突然指向南城的方向,“是南城,南城升起了浓烟,难,难道是,岭南的桑家军。”
“不可能,岭南距离京城近千里,即便是快马加鞭,来回,至少也需五六日,更何况,是行军的速度。”穆瑾昱拧着眉,仔细辨认了声音,突然望向北面,“是北城。”
“北城,难道是樊城的驻军……”都虞侯面色一下子白了。
樊城驻军足足有五万,还是曾在南地戍过边的将士。
这……岂是他们这些,都城内的亲军所能敌的。
难怪北城破的如此之快。
北城钟鼓,南城升烟,城下的叛军霎时间乱了神。
“慌什么?!”魏崇炽冷着脸,当即派人去南北两侧城门查探情况。
随即扬声:“你们都给本都听着,援军不可能来的这么快,但你们若再犹豫,真等到援军来了,我们便都没有退路,只有快速攻破这道宫门,才是唯一的出路,也是你们建功立业,唯一的机会。”
“给本殿杀!”穆瑾昱高举起手中的剑,身下的马,却丝毫未动。
“杀!!!”
魏崇炽冷睨了眼穆瑾昱,带着阵前指挥使和都虞侯等人身先士卒,向前冲。
身后士兵一咬牙,推着冲车和云梯也逼向了宫门。
“弓箭手!”桑九黎抬手一挥,无数箭雨落下。
但冲车和云梯有顿盾牌墙护着,倒下了人很快便有人顶上。
不多时,便逼到城脚下。
桑九黎运功正欲跃下宫墙,便见城下叛军中,几辆战车掀开了遮掩黑布。
迫使她顿住了脚步,因为黑布下,不是战车,而是……弩炮!
弩炮的攻击力和射程,远不是普通弓箭能敌。
桑九黎面色发沉,京城内哪来的弩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