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灵栖月正在喝药,身旁是容衍和站在不远处的苍耳。灵栖月一抬眸,就看见诀明子走了进来。
她刚放下药碗,容衍就递给她一个手帕,她侧头,容衍的目光温柔,嘴唇挑着浅浅的弧度。
她紫眸不自觉也多了一份温柔,很淡。
苍耳见此低下头来,神色有些凝重,看起来忧心忡忡。
诀明子视线流转在二人身上,在灵栖月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也赶忙低下头,规矩地行礼。
“诀明子拜见灵主。”
灵栖月轻擦了嘴唇,将手帕放下,一抬眸又恢复了淡漠,“这些虚礼就免了,说说吧,你对蛊毒了解得如何?”
诀明子手一放下,视线与灵栖月撞上,让他的心思仿佛被窥探了一般,极具威严。
他低下头来,有些懊恼,“灵主,恕诀明子无能,这种蛊无解。”
灵栖月闻言,紫眸变得晦暗不明。
她眼帘垂下,盯着手腕的包扎的绷带,是她天真了,天真以为至少能有一丝希望,可是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把希望留给她一丝。
“若是一般的蛊毒,可杀其母蛊解子蛊,可是灵主你身上的蛊恰恰相反,子蛊活,母蛊死。”
诀明子顿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眼里尽是无奈,“此蛊无解。”
所以,封印解开,子蛊活,那些人手中的母蛊就已经死去了。
周围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灵栖月身上的气压也变得很低。
灵栖月轻揉着眉心,容衍站在一旁并没有受到她气压的影响,心脏却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难受着。
他身侧的手不自觉紧攥着,她就坐在那里,就让人望而生畏,可他在这望而生畏的气压里看出她的一丝疲惫。
灵栖月忽然心间一痛,她好似意识到什么,紫眸一瞬间变得冰冷,可又转瞬即逝。
诀明子看着这气压太低了,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个线索,“不过,这种蛊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灵栖月对他这话来了兴趣,“什么人?”
诀明子陷入沉思,缓缓开口:“这个人叫闻画姝,封号昭元神女。”
“人间古时,有一个苗疆国,极擅用蛊。因为一次意外,导致蛊毒蔓延全国,身为凡人的闻画姝以身试毒,研制解药救治了百姓,自己却因为蛊毒入体而亡,天道怜悯,授其仙班,赐名——昭元神女。”
“现如今昭元神女何在?”灵栖月的指尖轻敲着桌面。
诀明子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凝重,“听说在千年前就已经失踪了,有的人说她已经死了,有的人又说她是投靠了魔族……”
灵栖月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劲,忽然唤他,“诀明子。”
诀明子闻言迷茫地抬眸,眨巴了一下眼睛,“灵主怎么了?”
灵栖月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想到他之前对南海秘闻以及对皓刃的了解,她不信,诀明子会不知道昭元神女背后的秘密。
“说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诀明子被她看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灵主,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的。”
“九重天极好面子,据说对于昭元神女的功德他们并没有没放心上,他们甚至觉得蛊术属于邪门歪道,属魔族,因此他们对昭元神女苛刻又冷漠,后来据说她还偷了天君的宝物,被天君剥夺了封号和法力,扔进了无尽之刃。”
“自此,昭元神女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诀明子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语气透出怜悯。
“这个昭元神女还是挺惨的。”
“诀明子,你见过这位昭元神女吗?”灵栖月忽然问。
诀明子想了想,“有幸见过一次,她一头白发,听说是在人间受蛊毒的反噬才白了头,另外,她手里还有一柄权杖,平日里最喜带着兜帽,看着十分神秘。”
灵栖月眼神微眯,一头白发,手握权杖,带着兜帽,这个形容词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当年交过手的白衣人。
莫非…这是同一个人?
只是灵栖月心里还有一个疑点,闻画姝说到底就是一介凡人得道飞升,法力也绝不可能强势到那种地步。
这件事疑点太多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闻画姝投靠了那个人,并且为他效力,连她身上的蛊毒也是出她之手。
灵栖月思绪乱糟糟的,她刚恢复记忆不久,又一下子面对南海鲛珠丢失案,此时的她记忆就跟一团线一样,相互纠缠找不出半点头绪。
“都退下吧,本尊乏了。”灵栖月一发话,诀明子又朝灵栖月行了一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容衍就离开了。
温暖的大手一下子拉住了灵栖月的指尖,通过皮肤传递着独属于容衍的安抚。
“阿月。”
灵栖月顺着手心看向容衍,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灵栖月含笑点点头。
待到容衍和诀明子彻底离开以后,苍耳忽然开口……
东厢的庭院里,一道青衣女子挥舞着蒹葭剑,她的眼神坚定还暗含着杀意,额头已经沁出汗,身形飘忽不定,速度快到了极致,挥出的剑气招招凌厉,蒹葭剑在她手里发挥出绝佳的效果。
不多时,她的身形站定,随手挽了一个凌厉的剑花。
云潇湘拿起桌上的茶水,周围忽然出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她眼神一凛,喝下手中的茶水。
“出来。”
一阵鼓掌声响起,魔西从角落走出。
“圣女的剑法越发的出神入化了。”
云潇湘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并不理会他的奉承,冷冷道:“有事说事。”
魔西面具下的嘴角一勾,“我是来告诉圣女一个好消息的。”
云潇湘坐下,将手中的蒹葭剑放在一旁,看起来也不好奇,“什么好消息?”
“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云潇湘的秀眉拧起,脑海里想起来洛芝的灵根被封一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她的语气出现了一丝期待,“你是说,灵栖月的灵根被封了?”
魔西回轻笑,“一下子就看见死亡的尽头,这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
“比起猝不及防,我们座主更喜欢看着她慢慢失去所有希望。”
云潇湘虽然不了解他们的计划,但是她知道,他们肯定成功了。
她又再一次想起了魔西对座主的评价。
座主,是凌驾于万物之上,是一切事物的终结。
这个人,竟然能让灵栖月吃亏,并且还是与洛芝灵根被封的程度的吃亏。
她没由来地对这个人感到一丝恐惧感,他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魔西见云潇湘不说话,又说出了一个消息,“圣女,灵栖月已经传令给司礼监,打算下聘求娶容衍。”
云潇湘的思绪一下子被这句话拉回来,“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心脏都好像漏跳了一拍。
“你说什么?灵栖月要娶陆鸣鹤?”
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又问:“你们不打算阻拦吗?”
魔西道:“圣女不必担心,这些都在座主的计划里。”
云潇湘不解,魔西见状朝她走近……
待云潇湘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她的眼神从震惊缓缓到嘲意。
她望向西厢房的方向,嗤笑道:“容衍是不是还以为灵栖月是真的喜欢他。”
说罢,她没忍住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