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浑浑噩噩地走回府,脑中想的都是沈玉娇那句话。虽然很不愿意相信,顾南萧真的会如此骗她。
那个对她满心爱意的男人,真的打算将她娶到手后,再同时迎娶沈玉娇,只为得到沈家兵权?
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她,见过太多因为利益,而面目全非的人。所以,他此刻才无法说服自己。
顾南萧会为她舍弃一切吗?唾手可得的兵权是所有男人的梦,她自认没那么大魅力。
如果,她趁着顾南萧对她还算痴迷,跟他闹上一闹,他兴许会为了自己,舍弃沈家兵权。
但舍弃之后呢?会不会又在某一天,又后悔今天的决定,让两人的关系,彻底变成怨偶?
而且
云溪现在已经不能生育了,他会一直毫不动摇的,爱着一个无法给他延绵子嗣的女人吗?
可能刚开始,他会因为愧疚,忍下无子的结果。时间一长,他会不会开始打算让别人给他生孩子,那是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
云溪完全控制不住脑中的负面情绪,一大堆该想不该想的问题,纷纷冲入脑海,让她根本无法冷静。
千羽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因为得了云溪的命令,无法向主子报信,心中焦急的不行。
云溪推开卧房门时,看到的便是挂在窗棂前,那两套大红绣金喜服,还有神色纠结的拿着两只玉簪,在来回挑选的顾南萧。
顾南萧在看到云溪进来后,便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将两只发钗递到她面前,欢喜地问道:“云溪,你看这两个发钗,哪个更适合你在大婚时带?”
不等云溪回答,他又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个雅致一点,这个庄严一点,但我听喜婆说,主钗只能带一支,所以你和我一起选,好不好?”
云溪没有去看玉簪?她直直的望向顾南萧,在看清他眼中那无限的爱意与欣喜时,还是决定把事情问清楚?
云溪伸手推开眼前的发簪,语气平静的问道:“你那日将我救出慈安宫,可是答应了太后什么条件?”
顾南萧没想到,云溪会忽然追问这个问题,顿时脸色一僵,眼神躲闪地说道:“没答应过什么呀?怎么突然问起那天的事?”
云溪在问完刚才那句话后,一直不错神的盯着顾南萧的表情,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心虚,全部被她看在眼中。
顿时,让她整颗心都跟着往下沉,但云溪却不死心地再次追问道:“太后什么要求都没跟你提,就这么轻易地将我放了,这有些不合理呀?
顾南萧过了最初的紧张后,已经调整好神色,他将云溪揽入怀中,信誓旦旦地说道:
“云溪,我知道你的爱憎,所以,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去做,相信我好吗?”
云溪听到这句话,嘴角扯起了一丝苦笑,自己是多么愿意相信这个男人,也愿意褪下一身盔甲,依偎在他身旁,做个小女人。
可是顾南萧终究让她失望了,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或许真如沈玉娇所说。而且,顾南萧甚至连一句实话,都不愿意对她讲。
云溪承认,自己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个世界,他唯一喜欢,且不可自拔的男人,只有顾南萧。
但是,爱是爱,原则是原则,她无法与任何女子共侍一夫。更无法忍受,余生都要与别的女子,绞尽脑汁去争夺男人的宠爱。
那样的爱,她觉得畸形。与其活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还不如利索地放手,潇洒地转身离开。
云溪推开顾南萧的怀抱,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端倪。她看着还在纠结,哪根发钗更好的男人,心中被酸胀的痛感填满。
她相信顾南萧是深爱自己的,也相信他此时此刻的心中,确实没有旁人。但是沈玉娇一旦进门,不管最初是多么迫不得已,和不情不愿。
慢慢都会演变成,顾南萧的一次次妥协,比如又有不得已的缘由,只能与沈玉娇圆房。
接下来便是,不得已的生下他们的孩子,而后的余生中,还会有无数个不得已。
这样的爱,就算最初再美,后面也会变的面目全非,以至于回想起来,全是苦痛与不甘。
云溪想到这,终于狠下心决定离开,但是在离开之前,她要将报复时家的最后一步昨晚。
她收起纷乱的思绪,对顾南萧说道:“明日早朝,你就将三皇子私开铁矿,又与柳家、时家,一起打造兵器,私藏兵器的罪证,交给皇上。我想在咱们大婚之前,看到时家与三皇子彻底倒台。”
顾南萧此时才发现,云溪的情绪非常低落。不过它猜想,可能是因为想到那些让她不痛快的人,才会如此。
大婚在即,这时去扳倒时家,虽然会使朝堂动荡,甚至有可能推迟婚期。但只要能让云溪心里痛快,他都愿意依着。
顾南萧仅仅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应下。而后,便利落的离府,回了金吾卫,他准备把罪证再整理一遍。
有些之前怕打草惊蛇,才没有动的认证,如今要下手抓人了,必须将他们控制在手中,事情才能出其不意的解决。
在顾南萧出门的那一刻,云溪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顾南萧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人。
心中的不舍与理智,拼命地拉扯着她的情绪,感情上的不圆满,让她无比痛恨这个时代,为什么顾南萧是一个古代男子?
在这个世界里,顾南萧就是娶再多女人,整个社会以及旁人,都会认为合理且支持。
而自己若是提出不许他纳妾,则会遭到整个所有人的斥责与非议。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云溪不会像那些,没有权利说不的古代女子一样,只能逆来顺受,她的命运,只能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坚定选择后,云溪擦干脸上的泪水。取来一个炭盆,将顾南萧送给她的小物件,一件件掷入火盆中。
脑中克制不住的回想起,所有美好的过往。东西烧到最后,她的手中,只剩那个小猫木雕。
这是她最喜欢的礼物,顾南萧在雕刻它时,还不慎伤了手,在食指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疤。
云溪狠狠心,将木雕也掷入火盆中,但当她亲眼看到。火舌即将吞没小猫木雕时,却突然反悔的将它抓了回来。
即使手上烫了一圈燎泡,也由不觉痛。云溪看着手中的木雕,在小猫脸的位置,已经被烧黑了一块。
但她想了想,仍然视若珍宝地将木雕揣回袖中。她想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允许自己优柔寡断一次,全当是在保留两人感情的见证。
烧完了这些物件后,云溪又取来顾南萧为她定制的衣裙,开始一件件烧起来,她将所有衣服,一一投入火盆后,才看见压在箱底的肚兜。
云溪将它拿在手中,摩说着上面参差不齐的针尖,苦笑一声,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