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准备分头行动时,忽然楼下传来急促脚步。
一名伙计慌张冲进,低声对陆哲铭禀报:“阁主,楼外有支巡逻兵说要搜查……说这儿藏着越尚书。”
众人变色。
越尚书一下子脸白如纸:“果然动作好快!”
慕熙雪腾身起,冷静下令:“先把大人藏到密室。云郎,云昭,你俩随我去应对。”
云晟二话不说,扶越尚书进内室;云昭、慕熙雪与陆哲铭迅速走下楼梯,迎向那群士兵。
眼见数十名黑甲兵手持长枪,气势汹汹冲进大堂。
带头校尉厉喝:“我们奉命搜查!听说越尚书被藏在此!”
陆哲铭一甩折扇,故作从容:“几位大哥,这里不过一座酒楼,能藏什么朝廷重臣?”
校尉哼道:“少废话,给我搜!”
士兵哗啦涌向阁内,声势汹涌。
慕熙雪淡淡站在楼梯口,袖子下的手指蓄着劲,若对方真闯入深处找到尚书,只能强行击退了。
云昭面上依旧保持温和笑:“各位军爷,你们当真要搜我们老板卧房?那可都是私人物品,万一弄坏……可谁赔?”
那校尉被唬得微愣,正要发怒,忽然外头又响起马蹄声,一人高喊:“都给我住手!撤回来!”
所有士兵闻声回头,只见骑马来者也是名裹着披风的将官,一眼看清场内情形,便冷斥校尉:“没见过我的令牌?乱搜民宅,出了岔子你担待?”
校尉面露惶恐:“副将……这可是……”
那副将冷着脸:“别废话,退。”
一众士兵只得带着不甘离开。
副将朝陆哲铭抱了抱拳,也未多言,转身就走。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云昭、慕熙雪和陆哲铭三人面面相觑,心里涌起浓烈的疑问:
是谁下令撤退?他们本该搜到最后,怎会临门却被叫走?
楼上,云晟也目睹这一幕。越尚书在他身后,呼吸急促,低声呢喃:“这……是谁出手帮了我?”
云晟同样困惑不已。
慕熙雪眯眼盯着那队离去的背影,心里冒出一个可怕可能:
也许太后或崔国公内部,有人故意放水,或者另一派势力也在京城对峙……
这无形之中,再次把局势推向更深谜团。
紧绷的气氛还悬在空中,宛若风暴前的一抹死寂。
在场每个人都意识到:既然此次搜查被突然喊停,下一次来可能更凶险。留给他们筹谋的时间,已然不多。
慕熙雪不自觉地摸了摸短剑剑柄,内心浮现一抹无声叹息。
她缓缓转头看向云昭、云晟,眼神似在说:
准备好了吗?前方的风雨,也许远比我们想象的更猛。
黎曜国皇都上空,乌云低垂,如同一张欲要吞噬万物的巨口。
自越尚书被“保护”一事曝光后,云昭、云晟、慕熙雪、陆哲铭以及越尚书五人又忙碌多日,暗中收集更多线索。
千杯阁的天字包厢成了他们临时的“作战室”:图纸、文书、密报罗列满桌,茶香与火光纠缠,让人心绪难安。
“帝师秦相……”越尚书将写着“秦殇”二字的小纸条摊在桌面,神情沉郁,“这些日子我翻查朝中往来公函,无论崔国公还是太后,都绕不开他。”
云晟趴在桌沿,指尖轻敲那纸条:“秦相一向低调,但手握实权。他不只是帝师,还是当朝宰相。若当真与外邦有暗勾结,这场阴谋就深了。”
“殷将军与崔国公的私兵只是表象,”云昭翻开一份近日的城防布告,“可若秦相背后同样与外邦勾连,那就相当于在朝堂中最核心处布下一颗毒瘤。”
慕熙雪斜靠在墙边,冷静环视众人:“所以我们得锁定他。既然崔国公暂时称病不上朝,太后又软禁越尚书,能在京城里扯动这么多线的,也只有秦相了。”
陆哲铭用扇子柄敲了敲桌角,慢条斯理地笑:“这么说,我们要抓住这个秦相才算抓住主线?不过,人家可聪明得很,稍有闪失,就会打草惊蛇。”
越尚书轻轻按住额角:“秦相老谋深算。若想撬动他,至少得先撼动他的声望……可对整个朝堂而言,他是小皇帝的帝师,也是核心智囊,很多人对他敬畏三分。”
云昭抿了口凉茶,心中念头翻涌:“那就得釜底抽薪——先把他约出来,单刀直入。”
“嗯?”云晟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云昭放下茶盏,神色渐沉:“云晟哥,你的身份对秦相来说耳熟能详。毕竟王爷死讯尚未公开,秦相以为你还在王爷身边跑腿。若由我来假扮你,正面拜访,称奉王爷之命请他赴王府一叙……说不定能引他现身。”
“你扮成我?”云晟额角一跳,语气半带抵触,“你知道秦相见过我几次,若有出入呢?万一被识破——”
“哥,你在京城里出没多时,一举一动,秦相是见过,但未必非常熟悉你每一个神情举止。”云昭压低声音,“况且我也可佯装你受了伤,性情有变。再者,你配合慕姑娘潜入他府中调查,可双管齐下。”
慕熙雪双臂抱胸,神情笃定:“若你们分头行动,我带云郎潜入书房细查,云昭吸引秦相注意力,何乐不为?”
“云郎?”越尚书与陆哲铭相视一眼,皆有些古怪,但都没多言。此时多讨论这些私称无益。
云晟挠了挠发,眸中闪过挣扎:“好吧,你既然打算假扮我,就做好万全准备,切莫露馅。秦相若是察觉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云昭微微一笑:“晟哥放心,演戏我在行。”
陆哲铭折扇一敲,“既如此,那我就帮你准备乔装物料。扮阿晟还不难,你俩容貌本就一模一样,关键是说话和行事风格。”
云晟揉了揉眉心:“好,你再跟我熟悉一遍王爷府内各处细节与王爷近来动向,别让秦相看出马脚。”
慕熙雪侧过身,弯腰把桌上一枚写着“秦殇往来文牍”的竹简推到云晟面前:“云郎,你先记住他的府邸布局。我摸了点资料,秦府有三进院落、四道岗哨,你得与我配合好。”
她拇指在竹简上轻轻一抹,瞳孔中透出隐隐玩味:“等你们那边拖住秦相,我就和你潜进去。若能搜到他与外邦的通敌证据,可就妙了。”
越尚书深吸口气,思绪渐渐稳定:“诸位一定要小心。秦相不是泛泛之辈。他当宰相多年,识人用人手段极高,绝非我所能比。若能揭穿他的罪证,对我们扭转局势大有助益。”
“那就先如此定。”云昭一拍桌案,敞怀笑出一声,却带着几分罕见的狠辣味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活像个书生玩刀枪。”陆哲铭扇子一合,笑意阴郁,“可别翻车啊。”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却都一股火焰在烧。既然殷将军、崔国公、秦相三股势力搅动朝局,就得先击破其一,从秦相开刀。
天色渐渐暗去,千杯阁的门依旧半掩,包厢里灯火通亮。谋算在不眠之夜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