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明亮，陈天远远就看到立在窗户边上的影子。
“没有，你想多……”
隐约中，奶奶好像在跟谁说话。
可是当他走近时，才发现原来是奶奶在读书。
她把厚重的泛黄的古书放在一旁，摘下老花眼镜，“怎么回来的那么快？”
奶奶穿着浅黄色棉布睡衣，山里的天气微凉，长袖长裤遮住了奶奶底下的四肢。
可露出的手腕，皮肤白得过分。
“奶，为什么我没有继承你的白呢？”
奶奶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神色自然，“你随了你爷爷，他比较黑。”
“爸爸呢？他也随了爷爷吗？”
对于爸爸和妈妈的事，陈天不厌其烦的问。
问爸妈的身高，问他们爱好，问他们的习惯，问一切他不知道的事。
奶奶似回想的扬起下巴，“他呀，很白，比奶奶我都白。”
“会有机会让你碰到的。”
陈天坐在奶奶对面，倒了杯水喝了两口。
“对了，奶，为什么大竹山都没有其他小动物？”
“像老鼠，蛇，鸟之类的，我一个都没见过，好奇怪啊。”
要不是网友点破，他都没注意。
奶奶眼皮轻颤，语气淡淡，“是吗？我也没有注意到。”
“没有虫子不好吗？”
“我最讨厌虫子了。”
看到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奶奶连忙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站了起来，“老了，就是容易犯困，我睡觉去了。”
喉咙里的疑惑转了几圈还是咽了下去，陈天扶着奶奶回到房间，“奶奶晚安。”
“明天早上我去镇上给你买点生活必需品备着。”
“行，你什么时候回魔都？”
“后天。”
——
天刚刚亮，陈天简单的煮了点肉粥，随意吃了点后就出门了。
他一边走一边开直播。
相处的时间长了，也就明白了那群鬼怪的品性。
也就黄了点，搞笑了点，其实比人还要好相处。
“大家早上好，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去镇上给奶奶买生活用品。”
“可能会有些无聊，你们就随便看看。”
天空灰蓝，月亮还挂在上空。
发财发大财【早】
歪七扭八【困死了大爷我了】
新郎不是我【起这么早？我还没有睡呢】
“鬼也要睡觉吗？”陈天不解。
新郎不是我【废话，鬼当然也有疲乏的时候】
歪七扭八【不是，你又不用干活又不用带娃，累个屁啊】
新郎不是我【……嘿咻的时候累不行吗？！】
发财发大财【用词能不能稍微文雅点？】
陈天脚步一顿，“鬼还有娃？”
震惊地球人一百年。
“鬼和鬼那能那啥？”
“那啥完了之后能生娃？也是十月怀胎吗？”
嘻嘻哈哈【笑死】
新郎不是我【小屁孩，好奇心别那么大】
发财发大财【正常来说不行，但是可以附身】
……
一人一直播间，一路聊到了镇上。
陈天把阿强叔的电车归置好后，下地逛了起来。
镇子不大，两条街一眼望尽。
不知是不是他太久没回来，还是穿得太人模狗样，竟然被商贩坑。
那一手偷天换日，狸猫换太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赤裸裸的上演。
奶奶喜欢柿子饼，尤其喜欢睡前啃一啃。
本来挑好了，发现老板背着他上秤的那一刻，换了篮子后面的另一袋。
另一袋更多，更重，品质更差。
“帅哥，一共五十八块，微信还是支付宝？”
陈天没有接过，目光淡淡的盯着老板。
老板笑容满面，穿着朴素，看起来就像个老实人。
镇上的人大都说白话，像他这样干干净净，说着普通话的，确实好骗。
“现金也行，你看……”
“老板，你不老实啊，本地人也坑？”陈天用白话说。
老板一顿，本地人啊。
他脸颊微红，干笑了几声，“是吗？”
陈天眉头微皱，挑破了还不把他选的换回来，这老板脸皮挺厚。
“算了，我去王大姨那边买也一样。”
王大姨，街尾同样卖柿子饼的老板。
陈天面无表情，转身想离开
“帅哥，别走，刚刚是我拿错了。”
“不好意思哈，现在就给你重新称。”
“一共32，给30就行，好吃下次再来。”
对方嘴里的王大姨是他的死对头， 宁愿便宜点也不想把客人让出去。
陈天瞥了一眼称，发现老板确实没有坑他后，付钱就走。
原以为坑人的事只是意外。
没想到他去买油的时候又被坑了。
“老板，你确定15块钱一斤？”
出门前阿强叔特地和他说过，镇上的花生油都是11块钱一斤。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镇上就一家油坊。
老板是个矮个头的年轻妇女，身上带着围裙，说话时眼睛清亮，显得特别真诚。
“当然，我能骗你不成，我这里的花生可是浦北花生，榨出来的油可香了嘞。”
“你们年轻人就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十斤是吧，一共一百五。”
少妇把油桶擦的噌亮，“这桶我就不收你钱了，好吃下次再来哈。”
陈天:“……”
他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还是他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蠢，快来骗我的钱”？
“出门前，我邻居特地告诉我，油是十一块一斤。”
女人神色一僵，再想编什么借口前，陈天阴阳怪气道，“知道商贩的心都是黑的，没想到这么黑。”
一斤多四块，十斤就是四十。
四十能买两斤排骨了。
少妇脸色微难看，嘴硬道，“那是好几年的价格了，现在就是卖十五块钱一斤。”
“桶我都给你装好了，给钱！”
陈天无语的笑了。
还有强买强卖的？
这时，店里走过一大叔，怀里抱着一奶娃。
“淑芬，豆豆拉了，快给她洗洗——”
侯大叔对上客人的面孔，愣了一下，“小天？”
陈天顿了一下，这才想起眼前人是阿强叔隔壁的邻居，侯大叔。
不过他读大学那会儿，侯大叔就搬去镇上住了。
听说是帮儿媳妇带孙子。
“侯大叔，好久没见，这是你孙……女啊？”
粉色的衣服，粉色的裤子，嘴里的子字转了半天才改成女。
“哈哈，是啊，今年初才生的，回去看过大娘没？”
大娘，即陈天的奶奶。
奶奶虽然不算村里人，但是特别受村里人尊重。
听七叔公说，六十多年前闹饥荒时，是奶奶和爷爷把家底储粮掏光，这才养活了一村子的人。
陈天点头，“前几天回来的，家里没油了，出来买点油。”
侯大叔霸气一甩，“买什么买，直接提回去。”
“往日阿强来给大娘买油，都是不要钱的。”
四年前他孙子早产，靠着大娘的野人参才救回一条命。
陈天眉毛微挑，瞥了那表情心虚的少妇，似笑非笑，“要给，怎么能不给。”
“十斤一百五是吧？我微信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