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苏根生家时,他正在院中将架子上的草药翻晒。
苏志坚抱着人进院,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叔,你快帮我家闺女看看!”
苏根生看这情景,还以为苏年年受了很严重的伤,忙说道:“快进屋,我来看看。”
他现在是怕了三伢家有人这样来喊他,不是昏迷就是溺水,他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快步进屋,他伸手就要把脉,被苏志坚给打断了,“叔,你看看,这手都破皮了,要不要上药啊!”
苏根生把苏年年的手托在手中,仔细查看起来,只见那小手的掌心处擦破了一块皮,周围微微泛红,虽然看着狼狈,但其实并不严重。
无语地瞥了眼苏志坚,“你要是再晚来一点,伤口都要好了!”
这爹当的贼不靠谱,整天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不过,他对苏年年还是脾气非常好的,温和地问道:“年年,你跟爷爷说,这是怎么弄的?”
苏年年下意识缩了下手,“根生爷爷,我没事,就是在竹林里摔了一跤,不疼的。”
苏根生目光锐利,一下子瞧见了她的小动作,轻笑了声,这小丫头怕他知道她身体的状况嘛!
随后,他转头对苏志坚说,“小牛,你去外头井里舀点水来清洗伤口,再问你婶子拿金创药来,她知道在哪。”
苏志坚诶了一声,出去去打水了,有根生叔在,他放心不少。
苏根生再次把目光投向苏年年,“伸手,爷爷给你把个脉!”
“不用啦,我没事!”
苏年年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她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上次是爷爷奶奶在,没办法,但现在她不想把脉。
“快点,要不然你爹进来了,我就跟他说了!”苏根生故意板起脸,搬出苏志坚来,苏年年只能不情愿地慢慢伸出手。
苏志坚打好水,顾芸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两人见苏根生在把脉,动作轻了几分,直到他放下手,苏志坚才把盆放到桌上,问道:“叔,我闺女身体咋样?”
苏根生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沾水,轻轻地给苏年年擦拭伤口,“没事,年丫头的身体好的很。”
这副身子娇弱,对痛觉较为敏感,疼的苏年年皱了皱眉头,眼泪不自觉掉下,但还是忍着没有吭声。
“你笨手笨脚的,把年年都擦疼了,我来!”顾芸接过苏根生手里的活,边吹边擦伤口,安慰道,“年年不疼啊,奶奶轻轻的。”
把伤口上的脏污擦好,顾芸用小竹签调了一点药膏,小心地涂抹在伤口处。
药膏刚涂上,一种清凉的感觉在手上蔓延,掌心的疼痛感消失大半,效果不错,苏年年再次对苏根生刮目相看。
这人给她的感觉,不仅医术厉害,在某些方面也是敏锐的很,她挺怕一个不注意,在苏根生面前露馅的。
苏年年把荷包拿给苏志坚,让他付钱,但苏根生不肯收,“小牛,你要是想谢我,下次做了艾草的吃食,送几个给我,你婶子喜欢吃。”
艾草对妇人有滋阴养血,补血补气以及祛寒止疼的效果,所谓药食同源,做成吃食后对人体也无甚负担。
上次王桂花送的,他吃了两个,其他都被顾芸吃了,看出自家娘子喜欢,他不好意思上门讨要,用吃食抵药费,应该是可以的吧!
“哎,叔,你不早说,现在家里卖艾草粑粑赚钱,等明早我娘做好了,我立马给你送过来,保证热乎!”
……
竹林里,苏子宁和苏子敬先去找了下墨染,表明自己想要在竹林里捡竹荪蛋的来意,试图征求他的同意。
墨染翻了一页书,头偏向一边,似在考虑,躲在屏风后的柳白略微点头,他缓缓开口,“好,只要不靠近我这竹屋,其他的事你们随意。”
两兄弟相视一笑,恭敬行礼,“先生放心,我们知道先生喜静,就在旁边捡竹荪蛋,绝不会影响先生休息。”
说完,两人不再逗留,转身离开竹屋,迫不及待地去找竹荪蛋了。
妹妹想要竹荪蛋,有那么多孩子在外面找,他们既然认识墨先生,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幸好先生没有拒绝他们,他们得抓紧时间赶快捡完回家,不影响先生清净。
柳白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身影走远,直到彻底消失在竹林深处,才关上门随意坐下。
墨染修长的手指缓缓翻了一页书,头稍稍抬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阴影,望向柳白,“师兄既然怕被苏家人发现,为何还要答应他们进竹林找东西?”
柳白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拿着装有水的杯子轻轻摇晃,溅起点点涟漪,话中带着几分凝重,“发现是早晚的事,昨夜我算了一卦,有贵客从北方来,福祸未知,苏家村这样平静的日子,怕是长久不了了,我能做的,就是在小姑娘有自保能力前,能拖多久拖多久。”
“苏家人想赚钱,我自然是支持的,我不仅支持,还希望他们能留有一定的后手,不至于在那位动手时毫无抵抗之力。”
墨染将书合上,面色依旧平静,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封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师兄不妨看看,说不定有惊喜。”
柳白迟疑片刻,不知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拆开信封,信的内容很简单:镇国将军自北向南,欲往锦州寻其妹。
墨染见柳白盯着信半天没回神,缓缓说道:“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便是师兄口中的贵客。”
“若是得到此人帮助,相信平静的日子还能多维持一段时间,师兄,你说呢!”
柳白看着眼前的少年,思绪万千,有欣慰,有惊喜,还有一丝惊讶。
几年未见,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娃娃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甚至比他还厉害上许多。
欣慰之余,又陷入了深思,他并不想把师弟卷入其中,不如趁现在断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