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仗,打了半个多月。
殿试过后,皇帝钦点了谢氏遗孤谢词恩为新科状元郎。
又到委任其为户部侍郎,掌稽核版籍、赋役征收征。
他特意给徐府发去请帖,邀请意蕴去状元宴。
安斯特意托绮梦给她带来。
而对于已经是状元的谢词恩意蕴自然没什么印象,加之她要以太子妃的身份出席,索性将对方的帖子搁置在一旁。
状元宴这日。
意蕴穿了件红色云锦缎子做的衣裳,头上珠翠夺目,远远看着雍容华贵,只是眼中难掩疲态。
周晴雪与陶溪若伴在她的身侧。
而那边的姜晚盈则与郑流云待在一块,唯有苏卿玉一人,落了单。
她漫不经心的喝茶,随后就是打量意蕴。
自她将带有麝香的香囊留在太子身上已有月余,只是前些日子太子过于忙碌,不在意蕴寝殿休息。
这不才闲下来。
容启才在太子妃寝殿休息几日,对方眼中已经开始显露些许疲态。
瞧见意蕴这副姿态,她很是高兴,想必不要多久,对方肚中的孩子就会落下。
如此一来,这个太子妃算是彻底废掉,而周晴雪也会受到惩罚。
众人说话的功夫。
状元郎谢词恩在一些大臣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其中不乏容彻、容启这等皇亲国戚,尤其是作为太子的容启,已经开始拉拢谢词恩。
但谢词恩作为朝堂上的一股清流,同时他也不想得罪人,故而面对容启抛出的橄榄枝,他选择装傻充愣。
好不容易陪同容启等人到了后花园。
他看着人往别处走后,便迫不及待问自己的侍从。
“阿生,去看看徐小姐来了没有。”
阿生是他还在兖州老家时的侍从,后来谢家走向没落,他便还了阿生的身契,叫他另处谋生。
如今高中状元,也算是衣锦还乡,故而将在别处做下人的阿生又找了回来。
当然,他问过对方是否愿意。
阿生本就是谢家的家生子,本就不愿离开,奈何谢词恩怕拖累他,便赶走了他。
如今谢词恩衣锦还乡,他高兴的同时,也答应了谢词恩的邀请。
阿生听到谢词恩的话,匆匆跑去了门口。
哪知问了门口的一圈府卫,都不曾得知一位姓徐的小姐拿帖子前来。
他回去告诉谢词恩这些话。
又说:“大人,会不会是徐小姐她不好意思来?”
状元宴,今日参宴之人非富即贵。
徐渔如今在上京隐姓埋名,或许也害怕与这些人牵扯上,谢词恩这样想着。
回头对他道:“咱们先去参宴,回头再去徐府亲自找她。”
阿生点头,随着谢词恩去了宴场。
而谢词恩方才一直在关注徐府的事情,故而没往意蕴这边看,也没看见她。
正当他靠近太子时,御史府的曹大人将他半道拦住。
道:“听陛下夸奖,说谢侍郎写了一手好字,不知今日宴席,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他还未被调离,故而说话也有些分量。
谢词恩被曹御史的话吹的下不来台,只能被迫往桌案前走去。
阿生端来笔墨纸砚。
众人围着谢词恩。
意蕴本与孟棠等人在说话,瞧见那边动静那么大,也忍不住起身朝着谢词恩的方向看去。
只是太多人聚在一块,倒叫她只瞧见一个状元郎的官帽。
“那边是在做什么?”意蕴忍不住问。
孟棠叫自己的侍女去打听。
过了一会儿,侍女跑回来,道:“原是曹御史听闻状元郎写的一手好字,此时正一堆人缠着要状元郎写字呢。”
意蕴明了。
她本不打算掺和这些热闹。
哪知孟棠拉着她过去:“皇嫂,你陪我去瞧瞧,听父亲说这状元郎长得好生俊俏。”
意蕴拿她没办法,只能随着她过去。
姜晚盈与郑流云心里有事儿,找准机会,也跟了过去。
恰好谢词恩刚写好字。
一众夸赞声中,唯有孟棠的声音最为特殊。
她拉着意蕴,拨开众人朝着最里面走去。
而此时,众人瞧见是安合郡主以及太子妃,纷纷让路。
谢词恩抬头朝着声音源头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一袭红衣的意蕴,以及对方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索性揉了揉眼睛。
意蕴也注意到了对方,发现竟是之前在成衣铺的长工,前些日子听闻安斯说他中了举人,如今竟成了新科状元郎。
还是谢氏遗孤。
她礼貌朝对方微笑,端好太子妃该有的样子。
孟棠还在一旁点评谢词恩的字。
此时姜晚盈带着郑流云也走了出来。
道:“我记得状元郎之前在寻州待过一段时日?”
这些事情不是秘密,谢词恩答是。
姜晚盈眼睛似有若无的往他与太子妃身上来回瞟,再次开口问:“记得那时的状元郎受过一位姑娘接济。”
说罢,她双手搭在意蕴肩上,将意蕴那张脸捏住抬起,也为了让谢词恩看的更清楚些。
“状元郎好好瞧瞧,可是眼前之人?”
意蕴先是反应过来谢词恩究竟是谁,随后又反应过来姜晚盈怀疑她身份。
故而将对方的手拍开,呵斥:“放肆,姜侧妃以下犯上,绮梦给我打。”
绮梦应是。
上前正要动手。
容启却出面制止:“好了,太子妃怀身子后脾气大了些,让各位见笑了。”
说完,他又看向姜晚盈,对她小声道:“还不快退下。”
姜晚盈却不以为意,对意蕴开口:“妾身只是与太子妃开个玩笑,谁知道太子妃这样就生气了。”
她又看向谢词恩,再次催促对方。
“状元郎还不快好好瞧瞧,这太子妃,是否眼熟的很?”
姜晚盈的话再次问出口,意蕴看向谢词恩,只希望对方不要说出寻州以及徐府的事情,故而微不可察的蹙眉。
寻春则在一旁给他使眼色。
谢词恩微微一笑,对着此时看着他与意蕴的众人,解释:“再下从前确实在寻州待过,不怕各位见笑,再下那时穷困潦倒,是一个姑娘救了再下,只是那位姑娘已经身死,而再下与太子妃也是从未相识,许是侧妃殿下搞错了。”
意蕴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又感激的看向谢词恩。
恰恰此时萧宴来了。
他甲胄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得知意蕴在此,便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