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和池七不知道的是,在两人忙于生命大和谐的时候,明烨郡主在得知自己的婚配的对象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后,差点儿没疯了。
她哭着进宫找太后做主。太后听闻是乾帝指婚,派人来问乾帝缘由。
乾帝能说什么?
平定沿海之地,乃是社稷大事。
和楚宴都谈好条件了,乾帝自是不可能收回成命。
所以不管明烨郡主再如何哭闹,找谁哭闹,她与田富贵的婚事都已是板上钉钉了。
正所谓皇命不可违,明烨郡主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只不过乾帝对楚宴的想法又有点复杂。既想楚宴心甘情愿为他卖命,又不想他日子过的太愉快。
明烨郡主阴郁的性子就跟鬼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她一个跟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寡妇,在背地里暗戳戳挑拨洛阳城的名门闺秀们针对楚宴的新夫人,就足可见这人的心思阴暗。
乾帝虽然觉得她一个女人,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可想到圣人都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对她又免不得存了点期待。
鉴于皇宫虽然漏的跟筛子一样,可御书房到底不是一般人能窥探的。
乾帝想不着痕迹的把“给明烨郡主与田富贵指婚是楚宴的主意”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可消息若是从宫里透露出去,痕迹就太过明显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松口先让人去把楚宴外放的圣旨宣了,再隐隐透些风声出去,让明烨从中联想到她的婚事与楚宴有关。从而寻思报仇,给楚宴找些麻烦。
这就是傍晚时分,楚宴和池七接到圣旨的原因。
夫妻俩顶着正装,跪在香案前接了圣旨,又包了个三百两的红包,才送走宣旨太监。
看着宣旨太监的马车逐渐远去的背影,楚宴将手里的圣旨在掌心打了个转,单手背在身后朝楚石吩咐,“关门吧。”
老管家朝候在一旁的几名侍名卫挥挥手,几人便一起朝大门跑去。
朱漆的大门,沉重的需数人合力才能关上。
池七站在那里,歪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几人吃力的推动大门,那神情专注的就跟在研究什么稀奇东西似的。
楚宴看她这样无奈又想笑,轻捏了下池七的小手吸引回她的注意力,才笑道,“这正门平时是轻易不会开的,只有你我回府或是来了重要的贵客,或是像今天一样接圣旨的时候才会开一下。”
“我知道,这门还是身份的象征嘛。”
池七又不是没经历过末世之前那个文娱作品百花齐放的时代,关于门这种古代的小常识,电影小说看多了都不用特意去学就能自然而然的记住。
楚宴剑眉微挑,深幽的黑眸盯着妻子专注的后脑勺看了半晌,倏地扬唇发出一声低笑,轻轻扯了下与池七交握的手,侧身示意她跟他走。
“哎呀,催什么催嘛?!”池七不高兴的小声嘟囔,大力晃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显示自己的小脾气。
楚宴无声的勾起嘴角,拉着她朝后院走,却不是要把圣旨送到祠堂供起来,以示对皇恩浩荡的尊敬,因为大将军府压根儿就没有祠堂这种设施。
楚宴对昔日的亲人有怨有恨,甚至还有滔天的怒气。
因为楚家人觉得牺牲了自己,就能让大康末帝看在他们楚家昔日的功绩上放过楚宴一命,让他们楚家不至于断了香火。
香火啊……楚宴为此自我厌弃了十年,无数次恨不得活剐了自己。
可有数万楚家军的重担压在肩上,他不敢死,后来……他想通了,想一辈子不娶妻生子,让三百多年的簪缨楚家就到他这里为止。
若不是遇到了池七,他都想哪天战死沙场算了。
可就算娶了池七,让楚宴对未来有了无限期许,在他固执的把所有亲人埋到皇觉寺的后山之后,就没想过要在府里设立祠堂,时时祭拜他们。
亲人们自以为是的自我牺牲,楚宴能记一辈子。
前护国公府楚家的香火,楚宴已经不打算再续下去了。他现在娶了妻,以后必定会有孩子,可他不要传续簪缨楚家的香火。
池七“出海占岛为王”的设想,让楚宴有了另开族谱做族谱上第一代老祖宗的想法。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清风院,楚宴屏退丫环,拉着池七进了西厢的小书房。
而池七也才知道,这无处可供的圣旨,最后的归宿竟是小书房书架上的一个个雕工精致的檀木盒子。
“这么多盒子呀!”
她最近在府里的活动日常仍是睡到太阳晒屁股之后起床,然后去前院吃饭,饭后听石叔汇报府里府外需要她知道的事情,然后去后花园或是马场散步以及活动两小时,下午再回清风院的榆树底下乘凉或是晒太阳补钙。
楚宴搬了书房之后,这还是池七第一次进这书房里来。
这间楚宴原来用来议事的书房,如今被一张象牙雕基座的双面绣屏风一分为二,一边归楚宴,一边归池七。
两边的设施一样,靠墙摆着书架,书架前摆着一模一样的书桌和太师椅。
池七这边的书架上摆的是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而楚宴那边的书架上则摆着一个个装着圣旨的檀木盒子。
圣旨这东西,池七在末世找物资的时候也曾见过不少。
只不过那时候的圣旨,明黄的布帛上不是颜色斑驳,就是脏兮兮的全是脚印,最终也只剩下烧火照明一个作用,根本不似池七现在手上这张,颜色黄的耀眼,布帛还带着蚕丝特有的柔和光泽。
“放盒子里吧,我收起来。”楚宴递来一个全新的檀木盒子,盒盖翻开,朝着池七。
池七闻言,把圣旨团吧团吧就抬手扔进了盒子里,也不管那圣旨还没卷好,乱七八糟的摊在盒子里会弄皱。
楚宴更是眼也不眨的合上盒子,随手就搁到了书架的空位上。
池七看着满书架的檀木盒子,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的点过去,眼看着数到了三十还没数完,她就没兴趣了,转身仰头冲楚宴道,“你收到的圣旨挺多呀。”
“没办法,为夫得皇上重用,这圣旨一年接个五六七八次都是等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