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叔,你不要那五千万赔偿了?”
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让裴梨看了想直接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给他。
她目露嫌弃,不咸不淡一句话狠狠打了沈青河的脸。
沈青河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眼睛瞪圆,恨不得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但碍于对方手握充分证据,他儿子确实不占理,他也不敢像刚才那样说话太放肆。
“刚刚是叔叔气过头了,说话难免不中听,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有二十几年交情,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原谅渝北这一次,我保证不让他再打扰你,行不?”
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上来的人,最是处事圆滑。
他继续赔着笑脸,一边示弱一边讨饶,俨然一副低三下四的姿态。
裴梨看在眼里,心里冷哼,她可没那么蠢,会上赶着给一个渣滓签署谅解书。
“沈叔叔这话说的可就有点道德绑架了。”
她唇角弯起,笑意极淡:“沈榆北在公共场合骚扰我,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都能反过来敲诈勒索,倘若我老公没有带着医院的监控及时赶到,我是不是就要吃了这个哑巴亏?”
出事到现在,她不信沈青河没有通知裴世宗。
除了一条简短的信息问她有没有受伤,就再也没有后文,显然这父子俩早就商议妥当,想趁此捞上一笔。
沈青河脸上浮现尴尬,讪笑两声:“是我考虑欠缺了,不过我保证,等渝北出院,我一定亲自领他登门道歉,他还年轻,要是坐牢这辈子就毁了,今天叔叔撇下这张老脸不要,也得请求你给他一个机会。”
他说的万般诚恳,作势就要屈膝跪下来。
裴梨被吓一跳,赶紧避开。
几乎是同时,薄宴辞伸手将她护在身后,眸光锐利如刀:“我看沈董也不是诚心道歉,不过是想耍无赖为难我太太罢了。”
沈青河咬牙,脸颊涨红。
“那你们想怎样才肯签谅解书?”
他忍住火气,耐着性子。
“不管你做什么,沈榆北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薄宴辞勾唇冷笑,讥讽的视线掠过他,最终扫向一旁不敢大喘气的张所长,“张所长,你觉得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应该直接追究对方故意伤害罪以及骚扰未遂罪?”
张所长擦擦汗,连连点头:“二少爷说的是这个理。”
“既然如此——”
薄宴辞微眯双眸,眼底划过一抹狠戾:“我建议,立刻逮捕沈榆北归案审查!”
“不可以!”
沈青河被这突兀的决定吓得两腿发颤。
‘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裴梨脚边,语带急切祈求:“梨梨,看在你跟渝北小时候的情谊,你帮帮他......”
“沈叔叔,你这是做什么,赶紧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没必要这样。”
裴梨一边虚扶一边假装为难,心里波澜未掀,脸上仍旧佯作忧心忡忡,暗戳戳跟身旁男人对视一眼,漂亮的狐狸眸闪烁出狡黠的光芒。
沈青河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这会儿是真的在诚心诚意苦苦哀求:“都是渝北的错,他也是太喜欢你才会一时昏了头,叔叔愿意补偿你精神损失费,两百万.....不,五百万,你看怎么样?”
五百万,是目前沈氏账面上能拿出来的极限。
再多,沈青河怕是连棺材本都要不保了。
见状,薄宴辞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对她摇头。
那眼神好像在说:【这货打发叫花子呢?】
裴梨抬眸与之对视,抿唇浅笑,莫名心领神会。
她冲他嫣然一笑,随即看向沈青河时黛眉蹙起,眸子清透澄澈,语气犹豫:“五百万呐,可是您刚刚一张口就找我索要五千万呢,沈氏怎么说也是个六百强企业,这低于五千万怕是说不过去吧?”
五千万?!
沈青河差点没吐血,脸色黑沉如墨。
以沈氏当下的情况,就是去偷去抢也弄不到五千万啊。
“梨梨啊,这五千万确实有点多,叔叔以前对你也不错,你看.....能不能少一点?”
“沈叔叔,打感情牌实在大可不必。”
裴梨无情拒绝,“少一分,谅解书就免谈。”
人呐,火没有烧到自己屁股上永远不知道烫。
起初得知裴世宗不接她电话,就认为她孤立无援任人拿捏。
张口闭口难听话一箩筐。
现在,她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已。
眼见着对方似乎是铁了心不松口,为了儿子的前途,只能咬牙应下:“行吧,五千万,容我几天时间,我把钱凑齐就给你。”
“沈叔叔,口头承诺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
裴梨眼底掠过一抹精明,当场就在张所长及几位警员见证下要他写下欠条、按了手印,满意的揣进包里这才作罢。
“三天内若是钱不到账,沈榆北还是要进去吃公家饭的哦~”
她俏皮眨眨眼,又恢复到娇憨无害的大小姐模样。
沈青河心里憋屈得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毛钱没捞到还倒贴五千万。
表面功夫总得做足,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好、好的。”
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薄宴辞不动声色挑起眉梢,凑到她耳畔低语:“还知道写欠条摁手印,薄太太挺上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裴梨斜睨他一眼,傲娇扬起下颌,心里美滋滋。
想坑她钱,想屁吃!
要不是她清楚沈氏账面还剩多少钱,她都想要个七八千万的。
魏序站在一边目睹向来在公司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男人竟然如此袒护太太,惊得差点下巴落地。
方才还无情的想送他去非洲,怎么一到太太面前就秒变忠犬了?
这......
这不科学!
他使劲掐了把自己的胳膊肉,太激动没控制好力道,痛的一嗓子嗷出来:“嘶,是真的,不是梦。”
薄宴辞侧过头,凉飕飕瞟他。
魏序一个哆嗦,抬手放到嘴边轻咳一声,立即恢复严谨姿态:“薄总,你带太太先走,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
离开警局,薄宴辞开车带裴梨去了医院查看手腕伤势,好在只是轻微扭伤,回家先冰敷再热敷休息几天便好。
回京禾湾的路上,薄宴辞对她碎碎念了一路。
“那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姓沈的也在?”
“这次拽的手腕,下次呢,万一他身上有刀什么的,你要怎么办?”
“刚才在医院不是还逞能说没事,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他握着方向盘,侧脸轮廓线条绷得死紧,一张脸阴沉的快要滴水,却始终没有得到副驾驶的一句回应。
他以为是自己语气过重,稍微放缓了语速:“我不是在凶你,只是今天这种情况我不在你身边真的很危险.......”
车子抵达红绿灯转弯路口,他侧眸瞄了一眼副驾驶,发现他的老婆裴梨大小姐不知何时睡着了,呼吸清浅,伴随车子转弯的惯性,脑袋歪在安全带上。
合着说了那么多,她一句没听见,还睡着了?
薄宴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只能单手开车,伸出右手托住她的脑袋,尽量让她睡的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