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宅。
“臭小子,凝凝昨晚刚搬回家住,你就又要出去外面野,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能死吗?”
丛婧抄起抱枕就朝着江寂洵丢去,怒气冲冲:“她跟阿洲明明相处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说不合适分手了呢,你这当哥哥的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她,快上楼帮我问问,到底怎么个事儿啊?”
盛家那边都把两人订婚宴的日子看好了,盛老太太也亲手为即将进门的孙媳妇儿量身定制了旗袍。
谁料,岑汐凝冷不丁推着一大一小的行李箱说是工作忙完了提前搬回来住,顺带波澜不兴的提起一嘴——
她已经和盛聿洲讲清楚,还是做回朋友比较合适。
“妈,我是真的有事。”
江寂洵敏捷闪躲,眉头紧蹙,下意识往楼梯口方向一瞥,斟酌措辞道:“她搬回来也好,能有时间陪陪您,等我处理完事情回来再找她谈。”
“你能有什么重要事情?”
丛婧没好气瞪他,语气有种恨铁不成钢:“老娘就知道你这个混不吝玩意儿是什么臭德性,前段日子宁可跪祠堂挨揍都死活不愿意放弃凝凝,这才几天就移情别恋了?”
“......”
江寂洵无奈扶额,轻叹了口气,难得语态正经严肃:“您也说了,我马上二十六岁了,哪怕不继承公司,也该有点作为,凝凝同盛聿洲相亲、相处、再到交往这几天,不都是您一手撮合吗,怎么反过头来又说是我移情别恋?”
那次,他被丛婧罚跪在祠堂还不算,硬是咬牙挨了家法三十棍。
等他一瘸一拐从祠堂出来,听到的就是盛聿洲和岑汐凝好事将近的消息。
他当时很想上去揍盛聿洲两拳再把岑汐凝抢回来,可丛婧就站在他身后,语气淡淡:“儿子,感情向来没有先来后到一说,既然是你自己错过了凝凝,那么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她选择别人呢?”
是啊,感情不分先来后到,喜欢一个人也并不是占有。
他也做过努力争取岑汐凝的原谅,可她对他厌恶至此,连面对面坐下来沟通的机会都不给,他又能如何?
如若强势将她绑在身边,只怕她会恨上自己,她不快乐,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思绪渐收,江寂洵苦笑了下,转身准备出门,却被丛婧叫住:“等会儿!”
他停步回头。
丛婧头一次被儿子的话噎得够呛,脸色不自然变幻数番,最终沉声开口:“凝凝总归是你的家人,出去浪几天就早点回来,敢在外边沾花惹草,老娘还揍你。”
“脾气这么爆,也就我爸受得了你。”
江寂洵低声嘀咕,抬眸时恰好迎上不知何时站在楼梯拐角处的人。
他顿了一瞬,随即眸色微敛,“丛女士,您把心放肚子里,我这次是出远门办正事的,等我回来给你和凝凝带礼物。”
“那个......”
岑汐凝抿唇,站在台阶上别扭的胡乱抠着手指,眼睫颤动,犹豫两秒才慢吞吞憋出一句:“......我其实......刚跟梨梨通过电话,也知道你今天要去哪里,注意安全.......”
说罢,似乎更加窘迫,脑袋垂得很低,像是不安又尴尬。
闻言,江寂洵的眼神倏地柔软几分,薄唇轻启,简短回答:“会的。”
......
翌日,由于薄宴衾的私人飞机早已提前24小时申请了航线,上午七点准时 从淮京启程赶往边境。
飞行途中,裴梨一颗心始终悬着,闭上眼就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她拿着手机打字,编辑信息发送出去之前,删删减减,如此反复五六遍。
最后,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态,一遍遍拨打裴玦的电话。
彼时的男人正在一处充满血腥味的昏暗房间里,刚卸掉对方一条胳膊,感受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淬了口唾沫掏出来查看。
看清来电显示,没工夫擦拭手上粘稠骇人的血液,失笑摇头,秒接起:“小朋友,给哥哥打了这么多通电话,是想哥哥了,还是想你那位骚包老公?”
他轻柔的声音透过听筒缓缓飘入裴梨耳中,她蓦然鼻尖发酸,红了眼眶:“哥,你终于舍得接我电话了,你们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薄宴辞怎么样了?”
“别哭啊,哥哥最招不住你哭。”
裴玦听到他家小朋友哽咽的嗓音,心尖一颤,下意识捂住听筒隔绝掉背景音外的凄厉哀嚎,抬手示意阿驰把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拖走。
“国内那几个不靠谱的,还是忍不住跟你说了。”
他低咒一声,阔步走到无人的空旷位置,微风吹乱了他的银发,遮挡住眸中狠戾。
男人双臂撑在栏杆眺望远处,衬衫领口随意敞开,露出精壮结实胸膛,隐约还残留深浅不一的伤痕。
“哥哥跟你说,我那妹夫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暂时性昏迷,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声线温柔平静,俊美的侧颜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质感般冰凉光泽:“至于血狼那些人嘛,哥哥保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隔着听筒,裴梨都能感觉到他眼底划过的阴鸷寒芒。
“所以,薄宴辞到底是怎么中枪的?”
她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说话的尾音都在颤抖:“以他的身手,加上有乔森在,怎么会遭到对方偷袭?”
“本该是我进入瘴气林中找小姨,但他心眼子多得很,趁我不备从背后一手刀劈晕我,独自带了支队伍直接去了。”
裴玦想起自己被薄宴辞劈晕后醒来,望着山顶空荡荡的机舱,脸都气绿了。
妈的,他堂堂JS老大,居然会被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给弄晕!
传出去,他将来还在道上混个鸡毛?
“不过,他也够倒霉,刚进去就遇到野鸡脖子,那东西奇毒比,会贴地而飞,爬过的地方植物杂草甚至会自己分开。”
“关键,他们都不懂这种蛇不能杀,杀死了会有同类来报复。”
“小姨扔完炸弹不久便引来它的同类,他们被追逐了一路,薄宴辞大概就是在撤退的时候,不慎被约翰逊的流弹击中的。”
“约翰逊倒是挺难杀,一把年纪被逼退到边境,与你们周旋这么久,还能有命活着。”
裴梨握住手机的手指越收越紧,神色紧绷,眸光骤然冷下来:“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想血狼从此在这个世上消失,就必须先杀了约翰逊!”
“小朋友,别染一手脏血,你想做的事,哥哥都会帮你实现。”
裴玦眯眸,并未对她所说有丝毫表情起伏。
“要是能亲自手刃一个地狱魔鬼,我也权当积德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