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时装周后好长一段时间，卓星野都没见过唐念。
偶尔有一些拍摄广告的工作，也被她打发给执行经纪了。而她自己则和方回一起出差，忙得好几天没回过家。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终于被卓星野蹲到了唐念。
“我差点以为你换房子了。”卓星野站在门外，目光从上到下将唐念打量了个遍。几天没见，她瘦了点。
“那我可买不起。”唐念打开门，侧身让他先进去。
“我饿了。”卓星野说。
唐念提着事先在手机上买好的菜进了厨房，“放心，我早有准备。”
她风尘仆仆回到家，连西装都没顾得上脱，一头扎进厨房的模样实在跳脱，和在外的干练模样大相径庭。
有一点点贤妻良母的感觉了。
卓星野笑了，趴在厨房的玻璃门上望着她：“你说我们的关系，你是我老板，还是我是你老板？”
唐念已经开始洗菜，没空搭理他的耍贫嘴，于是随口说：“你高兴怎样都可以。”
卓星野沉默了一会儿。
唐念听着身后没声音了，还以为他走了。洗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没煮饭，于是举着湿漉漉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进行哪一步。
“我来煮饭吧。”卓星野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走向米桶的位置，舀了一碗米。
唐念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非常自然地放水，淘米。
一高一矮并肩站在流理台前，诺大的水槽也显得狭窄，手浸在冰凉的水里也觉得微微发烫。
卓星野洗米的速度极慢，像是要一颗颗扒开来洗个遍。
卓星野漫不经心地说：“明天北郊影视城那个客串，你陪我一起去？”
在外出差这么多天，唐念原本打算明天给自己放个假。
但听到卓星野这么说，她还是鬼使神差般答应了：“好。”
卓星野的嘴角悄然弯起。
…………
第二天。
这是卓星野的团队自成立以来，组员们头一次被老板通知不用上班。
原因无他，因为唐总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唐念一度怀疑，卓星野是不是故意耍自己。
幸好一天过去，他也没耍少爷脾气，全程乖乖配合。
客串的戏份不多，拍到晚上七点全部结束了。
唐念收拾了一下，准备叫老陈来接，卓星野忽然出现在她背后，一把抢走了手机。
唐念：“……”
一天没闹幺蛾子，果然是在蓄力。
“你做什么？”
卓星野对她挤挤眼：“时间还早，去喝一杯？”
唐念说：“去哪里？”
北郊是影视基地，人流多且杂，因此衍生了很多酒店，饭馆和酒吧，唐念大大小小都去过，但没有对哪家是印象特别深的。
卓星野说：“去心动酒吧，好像就在附近。”
唐念没有意见，演员的生活是很沉闷的，她希望卓星野的生活丰富一点，这样他今后不管是说话还是演戏，都不至于太空泛，能够言之凿凿有内容。
“可以，但是不能喝醉，早点回家。”唐念给出底线。
卓星野愉快地答应了。
……………………
唐念很久没有过这种夜生活，差点忘记自己也是个年轻人。
以至于到了酒吧，看到门口挂了一些光怪陆离的装饰，还微微诧异，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酒吧门童做黑白无常打扮，看到唐念和卓星野，伸手拦住了他们。
门童说：“抱歉，最近万圣节，本店只招待神神鬼鬼，没化妆的客人必须戴面具才能进入。”
他随手一指，唐念和卓星野才看到旁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表情狰狞，神情恐怖。
一只眼睛的青蛙，符纸僵尸，血盆大嘴的狼……一个比一个恶心，一个比一个血腥。
万圣节难道就没有可可爱爱的鬼吗？
唐念挑了很久，都没有看中的。
忽然感觉头上一沉，原来是卓星野给她戴了一个面具。透过反光的墙面，唐念看见是一只眼睛滴血的兔子。
虽然眼睛滴血，但不算恐怖。仔细一看，还有点萌。
“这个适合你。”卓星野说：“工作这么忙，是该吐点血。”
唐念：“……”
“你带哪个？”唐念扫了一圈面具，试图帮他找一个更加恶劣的。
谁知卓星野摇摇手中的面具，已经找到了。
是一只没有嘴的狐狸。
唐念反击：“不适合你，因为你话多。”
卓星野却很满意，反手给自己戴上。面具下，他的嘴无声地张了张：“尼克和朱迪，天生一对。”
……………………
酒吧比平时还要热闹。
舞池里，群魔乱舞。卡座上，妖魔鬼怪，笙歌艳舞。音乐声时而凄惨时而狂吠，像喜事和白丧的结合体，音量也比平常大一倍，潜入耳朵时，拉扯着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我们去吧台坐一会儿。”唐念有点受不了，拉着卓星野往吧台走。
吧台的调酒师今天是牛头扮相，看见来客人了就热情地上前询问喝什么。
唐念顿了一下，说：“来一杯嫦娥仙子。”
她想尝很久了。
“牛头”愣了一下，问：“兔子小姐，今天不快乐吗？”
唐念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于是说：“看见这么多鬼，能高兴起来吗？”
“牛头”笑了一下，递上一杯已经调好的嫦娥仙子。
“这什么酒？”卓星野觉得这酒的颜色异常眼熟，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唐念晃了晃杯子，淡青色混到一起，形成一道清浅的蓝，“这叫嫦娥仙子，想尝尝吗？”
“好奇怪的名字。”卓星野接过，转过身子，尝了一小口。
这动作看似在喝酒，其实用拇指沾了一点洒在袖子的毒品检测纸上。这种特殊的检测纸可以快速检测出液体是否含有毒品。
看到颜色没变，卓星野才把杯子还给唐念。
“味道一般般。”
有些东西看似卖得是酒，实则是这个酒的故事。
唐念将嫦娥仙子的寓意原原本本地给他讲了一遍，然而卓星野似乎并不在意，眼睛一直打量着其它地方。
过了一会儿，卓星野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好。”
卓星野离开后，一直徘徊在卫生间。眼神有意无意地瞄向二楼，心里盘算着。
有过上次的经验，他知道二楼的楼梯口一定会有人把守。
如果要上到二楼，就要想办法把那些人支开。又或者他可以跟上一些人，看看保安是怎么区分普通客户和贵客的。
心里这么想着，眼睛正巧看到一个鬼面往二楼的楼梯走。
卓星野像阵风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楼梯口，那人走过转角时，卓星野也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隐约听到了那人和保安对房号的声音，对方好像仅仅报了一个205的房间号，那保安就轻易将他放进去了。
原来这么简单。
既然有205，就必然有206，卓星野仗着戴了面具，准备上去一试。
刚跨出一步，身后有人搭了把他的肩膀。
卓星野脚步一缩，下意识按住那人手臂。
以为会是某个男人粗壮的胳膊，可抓在手里却是细细软软的手感。好像是个女人，他“嗖”一下缩回了手。
“我找了你好久，你在这里干什么？”声音清甜，是个女孩。
卓星野说：“我们认识吗？”
那女孩一听声音不对，一把扯下他的面具，“抱歉，我认错人了。你和我朋友的面具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你是他。”
卓星野不想跟她纠缠，说：“没关系。”
然而那女孩却站在原地不走，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从最初的困惑到一点点眉眼舒展开，露出心花怒放的表情。
“你是卓星野？”
卓星野皱眉：“你认识我？”
“啊啊啊啊，你真是卓星野，天啊，我居然碰见明星了！！！”
卓星野：“……”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火到这种地步了？
女孩说：“上次我在时装周上看过你走秀，你真得太帅了，后来我查了你的资料，发现你还演了戏，你的演技也好好啊。我就开始粉你了，没想到今天见到偶像了。”
卓星野：“……”粉得有点随意。
女孩说：“我能和你合张影吗？”
卓星野说：“不太方便。”
女孩肉眼可见有些难过。
卓星野说：“要不给你签个名。”
女孩又笑了。
卓星野给她签名的同时，还不忘叮嘱她对自己来酒吧这件事情要保密。女孩疯狂点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卓星野见她舒适自信的模样，一看就是酒吧常客，便试探着问：“你知道这二楼是干什么的吗？我第一次来，有些好奇。”
女孩认真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好像听说只对贵宾开放。”
卓星野有些失望，望着二楼想入非非。
“但是我听我朋友说过，上面有很多个包厢，每个包厢都有一个神婆。很多有钱人会慕名而来，估计就是来找神婆算命的吧。”
“来酒吧找神婆算命？”卓星野一点也不相信。
这酒吧处处充满神秘，又与一些吸毒人员息息相关，要说和毒品没有一点关联，他也是不相信的。
而女人说的神婆，他们真得是神婆吗？还是披着神婆外衣的——贩毒人员。
想到这里，卓星野更加坚定地确认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决心。
女孩见偶像不说话，小心翼翼地询问：“偶像，你明天还来吗？”
“明天怎么了？”
女孩激动地描述：“明天是万圣节呀，那才是真正的鬼节。你别看今天挺热闹的，明天才是重头戏呢。到时候酒吧会打扮成地府的模样，听说还有狐妖娶妻，鬼王抢亲的游戏呢。”
“那是不是会很热闹。”卓星野真正关心的是，人多不多。只要人足够多，他混到二楼的几率就越大。
女孩说：“当然了，到时候整个酒吧都会沸腾的。”
卓星野狐狸似得眼睛眯起：“是么。”
那我可一定要来凑凑热闹。
他看向二楼，明天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