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把同学群退了？不过幸好你是个名人，想找你一点儿也不难。”
看着对方一脸的堆笑，李墨曜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前几天在沈州无意间撞上的老同学——曲向南。
他怎么找到沪上来了？
那天匆匆一面，本来对方还说着请他吃饭，随后就不了了之了，李墨曜也无心想这个小插曲，可几天后对方突然找上门，这什么年代了？一声不吭，一点儿联系也没有就直接上门？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墨曜常年在外奔波，虽然醉心于技术，但也不是什么申请事故都不通，他和曲向南得小十年没联系了，加上前几天的偶遇并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虽说初中时相处的不错，但到了高中时代联系就少了，后来两人上大学前小聚了一次，这是他们尚有情谊时的最后一次接触。
在这个防御大过亲热的年代，曲向南的热情也就变成了别有用心。
小雅礼节性的给客人上了茶后悄悄地退出了会客室。
虽说是会客室，但与许多写字楼的办公室一样，幕墙是玻璃的，这倒不是李墨曜有意这么做，而是上一个公司就这么留下来的。如此配置多少打消了私密场所这一概念，曲向南也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大老远的也不打声招呼就飞过来，是顺路还是专程来看我啊？”
“咳……顺路顺路。”
这点儿察言观色的本事李墨曜还是有的，这顺路多少有托辞的成分，他也不揭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曲向南尬聊了几句少年时代的荒唐事后也不知往下说什么了，气氛就这么尴尬着，终于曲向南忍不下去了，不得不打破这样的尴尬。
“唉，实话对你说了吧，你也知道我前几年是干什么的，这几年的日子不好过啊。”
“哦？你是干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
李墨曜说的是实情，但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的不客气，他可不是闲人，没时间浪费在这么无聊的尬聊上。
“你真不知道啊？”
李墨曜微笑不语，轻轻摇了摇头。
“做金融嘛。”
“啊？”
这倒让李墨曜吃了一惊，做金融的人他倒接触过不少，前期和慧融策划的祝总合作，如今虽然不是十分愉快了，那也是市场行为。如今要和李英勋这种利弊都十分明显的金融大鳄合作，风险很大前途未卜。
“唉，就是……”曲向南见对方是真不懂，无奈说了实情，“就是没事儿筹点儿钱借人。”
他说的倒挺委婉不过已经足够李墨曜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小额贷嘛，前几年声名狼藉，国家这才不得不重拳出击，打击了一大批涉黑、违法的小额贷公司。这两年金融秩序好了很多，这种小额贷公司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
这样的职业与李墨曜之间更充满了距离感。
“沪上有一笔款子要不回来，公司就等着这笔款子救命呢，要是要不回来……唉……”
对方说得挺可怜，就差没声泪俱下了，不过这又关他李墨曜什么事儿呢，他连问的兴趣都没有。
“唉！”曲向南又是重重的叹气，“沈州我是回不去了，想借兄弟的贵宝地容个身，哪怕是当保安保洁都行。”
“啥？”
这下李墨曜不淡定了，这是打算吃上自己了？
话术还是要讲究一点儿，惊讶过后，李墨曜细细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大概有了底。
对方所说沪上那笔款子根本就是一笔违规贷款，远远大于国家法定额度的利息法院根本不支持，借款合同上的签字人早就消失不见了，而且这笔债务甚至不是对方直接借出去的，最要命的违法买的打包借条，跑来沪上来诉讼结果连起诉状都递不上去。
“那你现在……”
“啥现在呀，家都回不去了。”
“为什么？”
曲向南支支吾吾地，终于无奈地说出了实情。
“欠了大几百万，回去非让人打死不可……”
李墨曜一阵汗颜，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老同学能量还真大，自己签个融资合同还得小心翼翼的控制对方投资比例，人家轻轻松松地就欠上个大几百万，这要是答应了岂不是得一辈子养着他？别说办不到，就是能办到也不行。
赶紧送神！
李墨曜客套地说几句公司还小，何况公司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云云，结果对方脸一撂，差一点儿没拍起桌子。
“都说沪上人情冷，咱们打小儿好歹也是好朋友吧，我又没管你借钱，就想在你这儿躲一躲怎么啦？你可好，翻脸不认人啊，你这样的话我可得和同学们好好说道说道了，你要非赶我走也行，回沈州我找咱叔说道说道。”
提起父亲那边，李墨曜到现在还一脑袋官司呢，虽说有所缓和，可自己父亲是什么脾气他还能不知道？再说了，自己眼前这个老同学如今成了滚刀肉，他要真去骚扰自己父母，麻烦可就大了。
“那你也不能一直在我公司啊，让别人看到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马上成同事了，再说了我这才刚来茶还没喝一口呢。”
“你喝你喝，我还有事。”
“好嘞，我的事儿你看着办啊。”
李墨曜也是被僵在这里了，他不想纠缠，况且事情也是真多，把这位不速之客撂在会客室自己先忙去了。
不过，他低估了老同学的耐心，几次从会客室门口路过都能见到他悠然地品茶，还不客气地让小雅给他续，小雅续了几次后烦了，躲起来不出现了。岳扬的客户来拜访，见到这种情况，岳扬只得把客户领到自己的办公室。好容易挨到中午，岳扬终于忍不住了。
“你的老同学你想想办法呀。”
“我能想什么办法？你看他那个样子，癞皮狗似的，赶都赶不走。”
“可这样影响公司正常的办公秩序啊，对你影响也不好吧。这样，一会儿你请他吃顿饭，也算全了同学情谊，然后趁机把他甩掉，我这边安排保安看紧一点。”
李墨曜寻思着也是，没办法又去了会客厅，人来了怎么也得安排一顿饭吧。刚好也到了中午，他找到曲向南以请吃饭为理由把人带到了楼下。
倒也不是什么大餐，不过按照沪上这个物价还是不便宜的。
李墨曜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些没营养的话题，好容易把这顿午饭熬完，本想借着机会把人送走，结果人家一点儿没也客气，就这么紧贴着跟回来了。
再次看到两人时，岳扬大跌眼镜，趁着间隙，他偷偷地问：“有这么难缠吗？”
李墨曜急得直跺脚，愁眉苦脸地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