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府主殿外围仍烟火弥漫,刀兵密布。来自各地的宾客、军使们本该在次日盛典时正式拜见怀王,但一场诡异的爆炸与骚乱已让府中陷入动荡。
副将率军在主殿正门严守,赵尚书也在殿内时而出现,维持最后秩序,嘱咐左右“慌什么,殿下安坐后堂,待明日一举揭晓。”
就在此刻,一声巨响近乎在殿顶处炸开,隆隆回声震得梁柱微颤。守军皆惊疑:为何昨日与今夜,铁鱼帮屡屡施爆破之策?可此处乃主殿禁地,防范更严,莫非真让敌方潜入?
一队兵卒急忙奔往后殿查探,却见那里灯火昏暗,有人影闪动。果真有人在殿顶以绳索或爆破具试图开裂瓦片?众兵惊慌交汇,猜测沈易又来做最后疯狂之举。
副将闻讯大怒,下令“所有兵力回防主殿,谨防被刺”,同时命赵尚书稳定内殿宾客,以免流言四起。
与此同时,沈易、柳如絮、顾清绮与一小队铁鱼帮核心,正悄然匿于主殿西墙阴影处。先前那一记剧响并非他们所为,看样子是另一拨人或某机关爆破,竟也在搞破坏。
柳如絮轻声:“不是咱们的谋略吗?莫非怀王府内部也生异动?”
沈易靠住墙体,抑制住撕裂般的肩痛:“无暇细究。此爆响或许会吸引副将大部兵力去北侧排查。咱们快趁乱潜往殿中——目标仍是‘怀王御印’或‘亲笔檄文’所在。”
铁鱼帮头领也压低嗓音:“殿堂入口设了重兵。可我们可否走屋檐或地道?”顾清绮瞥见前方廊柱后有几名甲士巡逻,只得先示意戒备。
见时机有限,沈易咬牙:“分头出击:我与柳如絮、顾姑娘走西侧廊门,铁鱼帮头领与兄弟去牵制正门守军,制造混乱。若我等拿不到东西就撤,也别同归于尽。”
刀客头领一拱手:“得令。愿共生死。”柳如絮与顾清绮也深吸气,与沈易相视默契点头:此时此刻,再无后退之选。
京城·金銮殿。大多数官员慌乱不安,传闻“怀王将于次日盛典自称帝”,朝堂陷入愤激的争论。皇妃已与柴将军彻夜会商,今晨开殿直接下了死命令:“凡敢通怀王者,即日斩立决;诸军听调,不得退避。”
有老臣激动拍惊堂木:“娘娘,这般决裂会不会逼怀王加速起兵?”
皇妃声音虽不大却铿锵:“难道要我束手待毙?我不相信沈易就此失败。纵使怀王真的开战,我们亦要先制之。”
说罢,她转向柴将军低声:“若今夜再无沈易消息,便先定怀王之罪,发兵抄其府地。拦不拦得住就是天意。”
柴将军抱拳答:“微臣领命。”他眼底既然闪过隐忧——怀王封地远在千里外,兵力只怕难及,若对方已然集聚数万,真刀真枪一战,后果难测。
另有急报呈到:各地百姓逃离边关,副将党屠戮越发残酷,让人心惊。皇妃望着那血淋淋的文书,心如刀绞,再度强自镇定:“这盛典若真成功,天下大乱恐不可逆。沈易……但愿你能赶在明日之前送回证物,否则我只能亲自启战。”
朝堂内默然无声,仿佛所有人都屏息等最后审判。
回到怀王主殿,形势急转。爆破后,副将组织人手到北侧排查,却扑空未见异端。只逮到两三名怀疑份子,竟又是一拨来路不明势力。
有兵卒惊呼:“这城中不止铁鱼帮,看来还有别家势力反对殿下登基?”
副将咬牙怒斥:“不管什么妖魔,我副将绝不姑息。给我加紧搜索!你们也快随我守在主殿内部,等殿下现身即刻启动仪式,率先肃清内乱!”
赵尚书在旁颇为不耐:“一夜数爆,致殿下不悦。若沈易果真混进来了,你可别放跑他。”
副将冷笑:“且看我刀法。国公府逼宫那回,他能赢侥幸,但这回有我副将在此,绝不容他再翻盘!”
此时,一名内侍小跑出来,对副将、赵尚书耳语:“殿下神情稍不愉,暂在后殿歇息,明晨再出,别再扰他。”
赵尚书心中微生疑惑:怀王这几日都极少公开露面,只交代他们做准备。他只以为殿下蓄势待发,但如今局面乱成这样,殿下仍不现身?莫非另有深意?
副将哼道:“殿下自有大谋,我等尽力清剿即可。只要到盛典时,殿下出场宣布,我军四方呼应,一切无碍。”赵尚书默然点头,却也不再多言。
夜幕再临,盛典前的最后一夜。王府门前依旧车马繁杂,城内气氛诡异压抑。铁鱼帮头领带几名弟兄化装成外藩使者的随从,故意在前院吵嚷献礼,副将麾下忙于应付。
沈易、柳如絮、顾清绮却已从侧门鱼贯潜入,借着晚间宾客多、守门未做严核之机,再度朝主殿深处摸去。一路虽有小股兵巡,但铁鱼帮预先分散牵制,大部分守军被调走搜查大院或外面街巷。
沈易头脑渐渐昏沉,伤势让他失血过多,却仍苦撑着内劲。柳如絮与顾清绮左右护持,形势更加悲壮。
顾清绮轻声:“这次若再失败,连退路都无。我们唯有一搏。”
据先前打听,怀王的后殿与寝宫可能设在大殿后方花园,相通一座跨院。若能穿过那处楼廊,或能找到殿下存放印玺或“檄文正稿”的密室。
三人当下加快脚步,屏气凝神,一旦遇守卫就匿于暗影。
忽然走到一条花廊,见灯火零星散落,却能听见隐隐谈话声,似副将党人在巡逻。柳如絮轻拔刀:“当心。”沈易也勉力提刀:“只能硬闯。”
京城深夜,皇妃与柴将军在暖阁中通宵坐镇。殿外雨声淅沥,宛若天地同悲。兵部又来紧急禀报:“怀王封地那边确有异动,各路兵使出入频繁。盛典就在明日。”
柴将军苦脸:“沈易仍无来信。娘娘要不要提前下旨,锁定怀王反逆?”
皇妃眼神如冰:“再等一夜。若明晨无信,我自当宣诏罪之。不论后果如何,也不能放任怀王僭越。”
朝堂上部分官员仍在观望,皇帝病榻也未能苏醒。皇妃心头万般沉重:下一天,就是大明生死之日。若沈易无法成功,怀王军势已成……只想到这里,她轻轻捏住龙案边角,死死撑住尊严与意志。
再看王府后殿花廊。沈易、柳如絮、顾清绮绕到廊下时,恰遇副将亲自带一队亲兵巡过。双方灯笼光打照下,陡然相对而视,副将一个激灵认出沈易:“哈哈,果然在此!你当真不知死活!”
沈易咬牙:“副将,你满手血腥,枉称保王?!”副将狂笑:“废话少言。火铳手,列阵——”立刻有四五名士兵握着火铳上前,对准沈易三人。
柳如絮握刀,暗叫糟糕:火铳近距离射击威力惊人,避无可避。她见沈易无力再跳闪,急得险些失神。那一瞬间,她猛地携顾清绮往侧躲,沈易也趁机滚地,却右肩猛撞廊柱,“噗”地吐出血沫。
副将狞笑:“齐射——!”火铳的锤机同时扣下,眼看沈易即将被射成血蜂窝……
就在闪光弹火即刻爆响的刹那,一道森冷箭矢破空而至,“噗”地射中一名火铳手的喉咙!另几把火铳也因惊急而走火偏离,“砰砰”迸出烟火,弹丸打碎柱子与地砖。
柳如絮借势翻滚护住顾清绮躲过一劫,沈易也险险捡回一命。
副将怒吼:“谁在暗箭!?”只见后殿檐顶跃下数名黑衣弓手,为首一人仿佛身姿剽悍,指挥同伙连射火羽箭,让副将手下纷纷退避。
沈易、柳如絮亦蒙震惊:这些黑衣弓手非铁鱼帮(他们不使弓箭),莫非是新的势力或神秘侠客?为何助沈易?
副将兵力被乱箭逼退,沈易痛苦喘息得以片刻缓冲。
数名黑衣弓手跳下檐顶,以迅猛身法与副将亲兵纠缠,其中有一人转过头,露出一双凌厉眼眸,看向沈易与柳如絮,冷然道:“沈大人,速去做你该做之事。此处由我们挡住。”
柳如絮一怔:“你们是谁?为何助我们?”那黑衣人不答,反倒一箭穿透两名火铳手。瞬间血洒廊角,副将怒不可遏,大喊“杀啊!”
“快走!”黑衣首领再度催促沈易,语气冷硬却带些焦急。顾清绮也拉住沈易:“先走,我们伤重,不可再恋战。”
沈易强忍疑问,对柳如絮、顾清绮道:“不论其身份,先借力逃!”三人带着凌乱脚步冲过廊道,绕向后殿深处。
副将见状怒吼要追,却被黑衣弓手死死缠住,瞬间出现激烈对射。赵尚书闻讯也赶来,却看见死伤横陈、箭雨如蝗,只得暂避其锋。场面陷入诡谲混乱。
后殿深处灯光幽暗,沈易与柳如絮、顾清绮一路向内奔去,沿路见高挂巨幅“腾龙旗”,还有许多侍卫匆忙撤离去主殿正堂,或因外面乱局急需增援。
此时后殿显得异常空荡,却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森冷。
柳如絮搀扶着沈易:他此时脸色青白,如强撑残烛。顾清绮亦胳膊微抖,但眼神坚定。
“怀王多半在内寝或密室,”沈易勉力开口,“若可逼见他当场抓住,或夺其印……”他话未说完,便又咳出一口血。柳如絮心惊,却只能扶他再走。
他们绕过两道帘幕,终于见到一座铺陈华贵地毯的大殿。正中央居然摆放了一张雕龙金椅,周围悬挂尚未完全展开的彩缎,如新皇登基的预演布景。堂下一片寂寥,却灯火耀目。
沈易上前几步,却四顾无人,反倒空无侍卫。柳如絮皱眉:“殿下不在这里?”正疑惑间,只听“啪嗒”一声轻响,王座后方帷幕微动——有人隐于阴影里,似在注视着他们。
那黑影终于缓步走出,身着明亮衣袍,却面容显得异常苍白憔悴,正是怀王本尊!他望向沈易三人,没有副将般的暴戾,也没有赵尚书的阴狠表情,反而带着莫名深沉。
柳如絮、顾清绮连忙戒备,沈易也挣扎举刀:“你……竟躲在此?”怀王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笑意:“沈易,你果有坚韧之志。没想到连副将、赵尚书都没能拦住你。朕(本王)倒敬你……”
沈易怒喝:“你勾联外藩,逼宫夺位,还要什么敬?若你真要自立,何不光明正大向朝堂请命?反以血腥暗谋践踏百姓?”
怀王听罢,不怒反叹。那声音满含疲惫:“朝堂?皇帝久病不治,皇妃专权,朝政腐朽。我这一举乃顺天命,救社稷。副将虽激进,终究为了大业。”
柳如絮大骂:“你自诩仁义,却放任屠戮边民、灭门逼宫,罪恶滔天。”
怀王眼神微黯,似有一丝挣扎,却终又冷然:“乱世用重典。若我不做,便被皇妃与朝堂顽固党扼杀。国公府之祸亦是一例。哼,算了。你们既已闯到此处……也可让我亲手做结。”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副将的急步与喧闹:“殿下,小心!沈易……!”
怀王眼中闪过杀机,缓缓抬掌拍响一只金色铜铃。顿时幕幔后闪出数名暗卫般的高手,冷视沈易等人。沈易顿感不妙:“看来今日非死即战。”
柳如絮紧张举刀护住顾清绮,沈易肩伤痛极却仍含怒相对。怀王微笑:“你若肯跪降,我可赦你一死。若不……就此葬身本王脚下。”
殿内气氛骤凝,灯影摇曳投在那空置的金椅上,宛如厉鬼狞笑。外头副将与神秘弓手交锋仍在继续,王府火光冲天,盛典前夕竟爆如此大乱。
沈易能否在这血腥终局拿到怀王印玺、亲笔檄文?还是全军覆没?众人呼吸凝滞,一场决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