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秋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她没有金丹了？”
涂山黎轻声笑了笑：“她把自己的金丹剖出来换给别人了，我亲手帮她换的丹。”
孟子秋颤抖着问道：“郑薇把她的金丹换给谁了？”
涂山黎冷冷道：“你说她的金丹换给谁？你敢说不知情？”
孟子秋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记得，那次在云罗山后山的幻境中，他看到了去世已久的师父郑长林。幻境之中，他以为郑长林要杀郑薇。情急之下，他举起纯钧剑，刺向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的金丹便破碎了。
他记得自己在重伤昏迷前，听到郑薇说会救他。他当时还对郑薇说，不必白费力气了，修道之人金丹破碎是救不了的。
可是当他在观竹轩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金丹完好如初。
“所以，是郑薇将她的金丹换给我，所以我才能……”
孟子秋感觉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但他还是要问个明白。
涂山黎点了点头：“是郑薇剖丹救了你，你该谢谢她。”
孟子秋沉默片刻，忽然挥起拳头狠狠地打在涂山黎的脸上。
“你为什么要帮她换丹？你不是她的叔父吗？你不是待她很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涂山黎擦了擦嘴角的血，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笑着说道：“因为这个啊，她答应把涂山玉的碎片给我，只要我帮她换丹。”
孟子秋盯着那个瓷瓶，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为了得到涂山玉，你就这么不择手段吗？连亲人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涂山黎哈哈大笑：“当然不只是为了涂山玉！还因为郑薇告诉我，如果我不帮她，她就自己剖丹换给你，你说她敢不敢？”
孟子秋轻声道：“你说得对，你不帮她，她也会这样做。她想做的事，从来都没人能阻止。”
涂山黎接着道：“其实当初要救你还有别的办法，我可以用涂山玉修复你破碎的金丹，让你恢复如初，可是郑薇拒绝了。她说你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宁可一死也要保全清白之身，是绝不愿成为半妖的，所以她就把自己的金丹剖给你了。她说，反正她还有一枚狐狸珠子。若是此生做不了人，做妖也是一样的。”
孟子秋喃喃自语道：“所以方才，是我那一剑毁了她的狐狸珠子，是我亲手杀了她？”
涂山黎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也不枉费她一片苦心。”
孟子秋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涂山黎的眼睛问道：“你说的一片苦心，是什么意思？”
涂山黎冷笑一声：“你以为她真的打不过你吗？她如今已修成六尾，即使没有涂山玉的帮助，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你一剑斩落山崖。何况她手中还有红绫鞭。”
孟子秋颤抖着嗓音问道：“所以这一切是她有意为之？”
涂山黎点头道：“她就是要在仙门世家众人面前，被你一剑斩杀，好成全你的高风亮节，让你能继续做那个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玄天宗宗主。她做到了。”
孟子秋摇了摇头：“不可能，你说得不是真的，我不信！”
“既然孟宗主不信，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红绫鞭的真正威力！”正说着，涂山黎忽然扬起红绫鞭，一鞭抽向孟子秋。
孟子秋见涂山黎忽然出手，匆忙之间来不及出剑，便随手举起纯钧剑的剑鞘抵挡。
但他终究是没能挡住那一记鞭子。他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一棵大树上，将树干都砸成了两截。
“怎么样，这回你总该信了，孟宗主？”涂山黎慢慢地走到孟子秋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孟子秋吐出一口鲜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涂山黎。
涂山黎收起红绫鞭，又道：“孟宗主大人有大量，不会生我的气吧？你将郑薇一剑穿心，而我只是轻轻抽了你一鞭子，小小地为她出口气而已，孟宗主不会因此就记恨我吧？”
见孟子秋仍旧沉默，涂山黎忽然笑了笑：“孟宗主不必担心，我不会趁人之危杀了你的。毕竟你这条命可是郑薇费尽千辛万苦才救下来的，我这个做叔父的，怎么能让她死不瞑目？”
孟子秋看着涂山黎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她真的死了吗？你也没有办法救她吗？”
涂山黎逐渐失去耐心，冷冷道：“孟宗主，这个问题你今天问了多少回了？你不烦，我都要烦了！实话告诉你，是郑薇让我来碧水崖带她回家。可是谁知道孟宗主下手这么狠，竟直接让她灰飞烟灭，一缕魂魄都不曾留下！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涂山黎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然后又从瓷瓶中取出一枚戒指递给孟子秋。
“我原打算在云罗山给郑薇立一个衣冠冢，然后将这枚戒指一起埋进去。但是今日看孟宗主如此情深，我就把这枚戒指给你。这也是你送给她的，对吗？”
孟子秋接过戒指，紧紧地握在手里，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
“孟宗主，红绫鞭我已经找到了，戒指我也还给你了，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告辞！”说完，涂山黎便转身离开。
雨势越发猛烈，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势不可挡，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雾之中。
远处的山峦在风雨交加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水墨晕染过一样，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倒仿佛是人间仙境。
孟子秋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跪在雨中，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枚戒指，许久不曾起身。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响了好一会儿，郑薇却还在赖床。她把被子蒙到头上，口中念念有词：“我不要起床！我还没睡够呢！”
郑薇昨晚熬夜看小说到凌晨三点，现在根本起不来。
“叮铃铃！叮铃铃！”
又是一阵闹钟铃响，郑薇终于慢腾腾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把闹铃摁掉，抬眼一看却发现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糟糕！今天还要开庭呢！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郑薇从床上一跃而下，然后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两件衣服胡乱套上，又冲到卫生间简单洗漱，到门口换了双高跟鞋，拿上手机和钥匙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郑薇旋风似的冲向地铁站。
还好还好，今天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一班地铁，要是错过就得再等上七八分钟了。
“今天早上吃什么呢？就在法院旁边的便利店随便买点吧，三明治吃腻了，就吃紫菜饭团！”
郑薇坐在地铁上，从包中取出笔记本电脑，再次确认今天开庭需要用到的材料。
“像这种起诉拖欠抚养费的案件，最关键一步就在于证据的收集。李女士这里有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要是能申请证人出庭，证据就更充分了。可是李女士的家人都不愿意帮忙，说是怕惹上麻烦。她也真是可怜。”
郑薇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代理意见还可以再完善一下。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如何证明李女士的前夫是故意拖欠抚养费，并且存在隐匿转移财产和拒不履行抚养义务的情况。这还挺让人头疼的，要是可以……”
郑薇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放进包里，不禁叹了口气。
“列车运行即将达到科教新城站，请前往滨江市高新区人民法院的乘客做好准备，依次从左侧车门下车，下车时请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见列车即将到站，郑薇连忙起身，走到车门边上准备下车。
忽然，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提着棍子从地铁的另一个车厢走过来，怒气冲冲地走向郑薇。
“你就是帮我前妻打官司的律师？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说完，那男人双手握住木棍高高举起，然后一棍打在郑薇头上。
“还有天理吗？我都已经是第三次被打了！”郑薇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身体摇摇欲坠，然后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